不知是不是因為有了個江南的皇後，今年筠遙的寒意來得很晚，大雪過後才下了第一次雪。這雪倒是和節氣很符合，是一場名副其實的大雪。隻一天兩夜，地上的積雪就能輕易沒過腳踝了。
陸昭然那次淋雨以後，身體好的倒是挺快，但是慕涯也對她出九安宮有了限製，沒他陪著，連禦花園都不許去。她並沒有什麼怨念，隻是默默遵守著，每天就乖乖地在九安宮裏待著。
雪停後，慕涯主動來找她，問她要不要出去賞雪景。
“陛下就不怕我外出後著涼嗎？”她的語氣裏沒有半分不滿，若不是深知她的脾氣，肯定會以為她是在撒嬌呢。
“怎麼會呢，要不我抱著你出去？”他把手伸過去放在她的手上，“怎麼樣，暖和吧？”
陸昭然沒答話，也沒抽出手。
“既然陛下親自來邀，那就走吧。”
慕涯站起身，吩咐一旁的兩個宮女，“來，伺候娘娘換朝服。”
朝服？陸昭然向來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終於出現了驚異之色，朝服是大型典禮儀式上才穿的，她也就成婚第二天祭祀先皇的時候穿過一次。他不是說出去賞雪景嗎，也沒聽說最近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我覺得你穿著好看，想再看看不行嗎？”慕涯笑道。
陸昭然恢複了麵無表情的模樣。
“既然陛下希望如此，那就穿吧。”
“好好好，我說。”慕涯已經能辨別她的大部分潛台詞，“其實今天是想要你陪我去京畿軍營檢閱，穿上朝服會顯得重視，將士們會對你更加認可。”
他沒說出口的意思，就是現在軍隊裏還不那麼認你這個皇後。
“讓陛下費心了。”她朝旁邊的宮女擺擺手，“去拿來吧。”
她們哪敢有任何拖延，馬上就帶著幾個內侍去“抬”來了那套雍容華貴的朝服。
“行，那我也先回去換衣服，待會派車來接你。”慕涯揉了揉她的頭發，像哄小孩子一樣。
換這套朝服相當麻煩，起碼得花半個時辰。其間一個宮女大著膽子跟她說道:“娘娘，這種事本可以派人來打聲招呼就行的，陛下卻還要親自來說，足見陛下對您有多上心。”
陸昭然斜睨一眼，並未做聲，但目中寒光凜冽。那宮女心中一驚，也就識趣地閉嘴了。
來西燕的時候，陸昭然一個侍從都沒有帶，真正稱得上是孤身前往。這是司馬言的意思，也算是他為陸昭然做的最後一件事。此舉一是讓西燕放心，減少西燕君臣對和親之事的猜忌，不讓她與慕涯之間多一些不必要的隔閡提防，二是也希望她不會因為故裏的人而被時時勾起思鄉之情，多斬斷些她與南齊之間的感情，就能讓她少受些痛苦。
所以陸昭然身邊這些宮女都是西燕人，她們對於政治上的東西並不了解，隻是看見皇帝對皇後處處體貼照顧，她卻絲毫沒有領情的意思，始終不冷不熱的，有些為慕涯感到不平。於是想幫著他說幾句，卻不想陸昭然對此明顯表示出了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