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國被圍已經十二天,但雙方都很沉得住氣,這十二天裏一次交戰也沒有。後漢那邊為沒一點動作,慕涯下令說除了接應撤出來的西燕殘軍以外不許有挑起任何戰事。全天下現在隻有南齊打得火熱,然而就算形勢對於南齊完全不利,西燕軍隊也沒能拔得半座城池。
有些文臣覺得憋氣,但自先皇開始就嚴令文武分治,不得相擾。所以這群文官們隻能把矛頭稍稍偏轉,指向新皇後陸昭然。
當然,這近兩個月以來陸昭然並沒有什麼事做得不妥,但是從大魏開始就有個慣例,即皇帝新婚後,言官可以上奏章提醒皇帝不要沉溺於後宮。不過這奏章一般會在新婚幾天內遞呈,這次似乎來得晚了點,而且措辭間“委婉”地寫道,切不可為酒色喪誌,而失掉英明的判斷。
“你聽聽,這些個人啊,最會玩文字上的把戲。”慕涯笑著跟陸昭然提起此事,“他們當我是沉迷於你的美色,所以在用兵上不如以前果決了。”
陸昭然頭也沒抬地“哦”了一聲。
“那我的皇後可知道,我如此用兵的真正原因何在?”慕涯這一問顯然是出於想炫耀自己的目的,男人總是喜歡在心愛的人麵前炫耀自己得意的方麵。
陸昭然出奇地做出認真思考的樣子,然後回答說:“可能是沉迷於其他妃子的美色吧。”
正在慢慢喝茶擺高人模樣的慕涯直接一口水嗆出來。
“喂喂,你摸著良心說,成親以後我去過別的妃子那兒嗎?”慕涯見陸昭然沒有要幫他擦擦衣服的意思,隻好拿過桌上的綢巾自己擦,而且還不忘道,“就前兩天還有人上奏章跟我說縱觀古今,獨寵都是大忌,我直接把奏章拿去墊桌角了。”
“是嗎?”陸昭然也端起另一杯喝著,“看來造桌子的木匠應當被治罪。”
慕涯看著她不說話了。
陸昭然則繼續自若地喝茶。
沒辦法,他隻能自己找台階下,“剛才說到哪兒了?哦對,其實我之所以如此用兵是因為……”
“是因為要以己之長克敵之短。”陸昭然出聲打斷道,“殷國缺少糧草,隻要將其圍住,時間一長不攻自亂;而蜀地不缺糧草,且易守難攻,不過相對的,想要防住他們出蜀也好堵,所以隻陳兵在外而遲遲不攻,由此避免三線作戰,否則縱然西燕國力雄厚,也不易支撐。”
慕涯愣了,他感覺自己這台階走到一半就被她直接踹下去了。
她的這番分析非常到位,雖說隨便換作個稍有點眼光的將領也不難做到如此程度,可這在兩年對她探查的奏報裏,從沒有看到過南齊靖國公主熟知軍事啊……
“陛下。”
“啊?”
她放下茶杯,“我說的可對?”
慕涯幹笑兩聲,“那個……對,說的很對,不愧是我的皇後,竟然如此了解兵家之事,比那幫隻會碎嘴的言官好多了。不過,我可從未聽說我的皇後有此本事啊?”
“司馬言教的。”她說這話時沒有看他,依舊目視前方,麵無表情,“那會兒我經常去找他,他呢,同我又沒多少話說,就跟我講這些。當時也沒在意聽,不過現在還依稀記得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