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涯無話可說了,自她剛來的那一天以後,他們之間隻有在床榻上時他能占據主動地位,今日也是如此。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緩和了口氣對她說:“那好,我可以答應你,往後如非必要不再提他,但是你能跟我保證心裏沒他嗎?”
麵對這位當今天下最有權勢之人的主動妥協,陸昭然卻並沒有要領情的樣子,“我已經保證得夠多了,還是那句話,你信便信,不信還是早早了斷的好,免得為你我徒增煩憂。”
慕涯覺得胸中有那麼一股氣憋在裏麵,又發不出來,隻能硬吞下去。
“好,我信你。”
隻有在她麵前才這麼沒脾氣,哪怕發起脾氣來也隻能自己壓下去。
她沒說話,默默地去拿拍在桌上的銀筷,但手剛碰著,眼淚卻不受控製地流出來了。
慕涯這下是真慌了神,他一直覺得她是該哭的,無論從哪個方麵來說,她來這裏以後都應該哭幾下才正常。但他從沒見她哭過,即使是成親的那天晚上,她因為疼痛,也隻是把自己的牙咬得咯咯作響,始終沒流出一滴淚來、
他連忙起身過去,把她的手抓在懷裏,可不知該如何安慰她。西燕國君慕涯懂得如何排兵布陣,懂得如何平衡朝政,唯獨不懂得如何讓心愛之人開心起來。他曾經所能想到的辦法,隻有自己離開她的生活,但是他做不到。
“別哭啊,我……我不都說信你了嗎?真的信了,君無戲言,我還可以發誓的,別哭了好嗎?”
陸昭然雖然眼裏淚流不止,但麵色仍如冰霜,除了喉間抑不住的抽動聲以外也沒有發出其他任何聲響。
這下慕涯更是不知如何是好了,想抱她也有些猶豫,最後隻是把她的手抓得更緊了。
不知過了多久後,陸昭然終於止住了眼淚,帶著微微的哭腔問他:
“陛下可知道,決心做一個自己所恨之人的結發妻子,需要曆經多少苦楚嗎?”
他無言以答,隻能是似而非地微微點頭。
“陛下又可知道,我做出這樣的決心後卻換不來一份應得的信任,會是何等心痛嗎?”
她的聲音平靜,但卻是實在的逼問,直擊他心的逼問。
“我……知道。”
他還能說別的什麼嗎?別說這是他的結發之妻,是他的心愛之人,是他的皇後,哪怕是素不相識,見她如此傷心又如何能不心生疼惜?
似是聽見她輕歎一聲,而後便又聽見她說道:“陛下既然知道,那我就不多說什麼了,吃飯吧,菜該涼了。”
“好。”他應著,把桌上的銀筷放到她手裏,又用力了握了握,隨後又想起什麼似的補充道,“我向你保證,以後再也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