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淪陷得太久,便會難以自拔。
我就是這樣一個淪陷在悲傷裏,難以自拔的人,所以我的生活一團亂,三個月沒有打掃的家裏,堆滿了啤酒瓶,到處都是煙頭,煙灰,這與房子裏那些價格不菲的家具和古典的裝飾,格格不入。就如同....人心中那灰暗一麵裏的垃圾場,是那麼的鮮明,那麼的讓人不忍直視。
“這....是你家?”當某天,迷迭香走進我那兩室一廳的房間裏時。
整個人都怔住了。
然後原本是來我家做客,等我做飯招待她的迷迭香,卻當起了保姆,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清掃了垃圾,一股腦的將我換下來幾個月沒洗了的襪子,髒衣物,還有滿是煙味的床上四件套,全給丟進了洗衣機。一直忙到深夜才將收拾好。
結果,不到半個小時。
我又習慣性的往地上丟了一個煙頭。
看著那在木地板上滾動的煙頭,我仿佛覺得,那不是煙頭,而是一片純潔世界裏的汙點。於是,於心不忍的我,又將其撿起來,趁著沒滅,吧唧吧唧的又抽了兩口,這才依依不舍的,將其放入了不知多久沒使用過,但卻已經翻然一新的煙灰缸中。
一旁的迷迭香,複雜的看了我一陣,然後問:“蘇北晨,你能把你的房間,租一間給我嗎?”
“你在上海,不是有房子的嗎?”我不解的問道。
“當我是朋友,你就租給我,咯,這是租金,我們就這麼說定了!”然後,放下錢的迷迭香,頭也不回的走了。手裏很拮據的我,在她走後便將錢拿過來數了數。不多不少,正好三千。按照上海現在的房租來算,似乎正好。但是我卻知道,她其實不用租房子的。
因為,她姑姑去國外後,將自己在上海的一套房子,給了迷迭香。
握著錢的我,在沉淪了半年多後,第一次有了想要去賺錢的衝動。
第二天,迷迭香搬了過來,然後跟我簽了合同,在簽合同時,我才知道她的真實名字——藍煙。
來自枕水江南的佘族。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這是我在看見迷迭香名字後,想到的李商隱的錦瑟裏的兩句詩詞。
不得不說它與迷迭香的名字和她穿著旗袍時那古典美的意境很貼切,也從那天起,我改了對迷迭香稱呼,喜歡上了叫她的名字——藍煙。
這個認識近一年我才知道其名字的女子。
在第二天,便拉著我去了逆時演藝吧,然後我就成了演藝吧裏的一名客戶經理。
幹了三天,我就被炒了魷魚。
原因是上班的第三天晚上,一名喝醉了的中年男子,非要從不陪酒,隻會唱歌表演彈古箏的藍煙陪酒,還上下其手,所以我上去賞了他一個啤酒瓶。封了四針,賠了五千塊。
...............
又是幾天的大醉後,我又去找人湊了一萬塊。
然後,將已經罷工的電腦,送去維修,修好了電腦後,對著電腦抽了一包煙的我,開始寫起了小說,反複寫了無數個開端都不知道如何下筆的我。最後閉著眼,沉思了一陣後,我決定,從我告別孤兒院裏唯一的一個朋友開始寫,那是一個我已經忘記了名字,隻記得,她長得很漂亮,跟藍煙有些像的女孩。
從那天開始,我將啤酒,換成了咖啡。
每天從一睜開眼,便趴在電腦前寫小說。
用了一星期,寫了十幾萬字後,我才發現,我那一半陽光一半憂傷的性格,還挺適合寫小說的,然後一發不可收拾。一寫就是三個月。拿到第一筆稿酬的那天,我興奮的去了演藝吧。結果,去等了一個晚上,直到演藝吧散場都沒等到藍煙出現的我一問才知道,她已經離開了演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