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冠霞帔(2 / 2)

柳成言望了一眼床上熟睡的月明,歎氣道:“此時若不解了她的心結,怕是這周身修為都會慢慢散盡。”

思雅聽他們一來二去,自是摸清楚了些事情。又轉頭看了看床上的月明,再過幾天若再不醒一身修為便化作烏有。

往日,月白追到人間將她帶回玉榭島,讓她有機會在東訣上神座下修行,她為一介小仙,月明卻從未輕視過她,她真誠待她,她又何嚐不知?她小心翼翼照顧一個小仙的自尊,知她喜歡月白,也從未說破,她心裏是感激的。若非要說不相欠,那便就這次一起還了吧。

思雅夜間悄悄來了秋水房內一趟,夜雨下得匆忙,將窗前的一盆山茶花打落得遍地都是,思雅將盆中一片紅色花瓣撿起,“若我一日不在,你可能照顧月白?”

秋水不知她何出此言,便隻當她是說笑,“今日是糊塗了?照顧眾人是我的本分,倒不缺他一個。”

思雅看著她,傲慢堅強倒與在玉榭島時的她一模一樣,便點頭道:“那便最好了。”說完將手中的花瓣輕輕埋入花盆土中,便轉身出了門。

回去的路上,路過池塘邊的雨亭時,卻看到一襲深藍色長袍的月白正拿著一把扇子背手看著雨亭屋簷上滴落下的水珠。思雅走近,耳邊是雨珠滴落在青石板上的聲音。

“還有芙蓉醉嗎?”她對著他的背影說。

月白輕輕轉過身,黑夜中思雅一雙清澈的眸子卻閃著淡淡的光暈,“有,我這就去取。”

思雅點頭,坐在雨亭內的石桌邊,將手中的迷蒙丸緊了緊,“我就在這裏等你。”

芙蓉醉,醉芙蓉,雨間涼亭淚盡流。一滴淚水從她臉頰邊輕輕劃過,“月白,今夜之後,願你忘了我。”

遠處月白抱了壇酒往雨亭中來,思雅將臉上的淚水輕輕擦拭。月白將芙蓉醉放在桌上,順手從袖中拿出包花生米。思雅淡淡笑道:“你還準備得挺齊全。”

月白將一顆花生米放入嘴中,“好不容易與你單獨飲酒,這點東西自是要準備的。”

兩人對飲了數十杯,都有些微醺,月白臉色有些微微泛紅,牽了她的手說道:“等一切結束,我便帶了你回南海,稟了母後父王,再也不分開。”

思雅覺得眼睛有些酸脹,便極力睜大了眼睛,笑著說,“你說的我都記著呢,若他日不兌現,我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跟你討個說法。”

月白重重點了點頭,“若不是你,縱它弱水三千我也不稀罕。”

石桌之下,思雅悄悄捏了個訣,遠處天邊竟出現了點點繁星,月白搖搖晃晃起身,指著最明亮的一顆星星道:“思雅,快來看,這定是玉榭島了。”說完便背著手看著漫天繁星。

酒香純粹,一顆迷蒙丸漸漸融化在酒杯之中,喝下它,好好睡一覺,三日之後,便相忘於江湖吧。

思雅端起酒杯走到他身邊,“最後一杯了,可敢當著天地喝個交杯?”

月白端了酒杯笑著說,“莫說當著天地,就是當著四荒眾神,我又有何不敢?”雙手交叉,仰頭喝下最後一杯酒,思雅在心中默念道:“玉榭思雅,願當著天地,嫁與南海鮫人族月白為妻,天地可鑒,至死不渝。”

酒杯落地一聲脆響,月白最後看了眼眼前的思雅,倒地之時他喃喃說著,思雅,此生不換。

清晨時分,一身紅色鳳冠霞帔的女子,頭戴鴛鴦戲水蓋頭出現在林府之外,腳上的繡花鞋被雨水打濕卻顯得格外嬌媚。等在林府外的皇城轎子低了下來,女子被一個小太監扶上了轎子,搖搖晃晃往皇城中去。

幾日之後,涼州城內便知道了冥王朝陛下娶了林府養女名喚月明的絕世美女,從此林府平步青雲,皇恩浩蕩。

南文宇下令與民同慶,涼州城百姓足足慶祝了三天三夜,都道是這位新進的皇妃從此收了南文宇的心,獨寵後宮,豔壓群芳。

宮中規矩,大婚之日,必同慶三日期間帝王與皇妃不可相見,紅色喜床之上,一位女子端坐著,露在嫁衣外的一雙青蔥玉手甚是好看,前來伺候的嬤嬤隻瞧了女子的手便知蓋頭之下必是個絕世美人。隻是這美人也太冷淡了些,已是三日未吃過飯了,也不許人走近伺候,甚是清高。

一陣風吹過,蓋頭上的瓔珞動了動,房門開啟,南文宇一身紅色朝服,儼然一副新郎官的模樣,眾人請安之後,便肅然往門外走去。房門掩上,那雙纖纖玉手微微捏成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