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雲澤看她表情忍得實在辛苦,問:“在笑什麼?”
蒼鬱捂在嘴上的手放下:“我在想,以後掉下來的時候,掉在哪裏比較好。掉在水裏顯然不太好,因為我不會遊泳,而且淹死一般都泡得很難看;掉在田裏也不太好,你說人家農戶種點兒田容易嘛,我這分量加速掉下來,至少得砸趴下一排莊稼,那多不好意思;掉在沙漠裏也不太理想,耳朵眼兒鼻子眼兒裏,八成得塞下好幾斤沙子;掉在花叢裏,蜜蜂不幹了;掉在樹林裏,被野獸瓜分了;掉在人家家房頂上,砸壞了磚瓦,少不了挨頓罵;因此我想來想去,還是掉在草垛上最好,安全,舒服,就是不知道,牛啊羊的會不會生氣......”
越雲澤眯起眼睛想,她怎麼可以不想著如何好好練功不讓自己摔下來,淨想這些沒用的?但這番頭頭是道的分析,連越雲澤聽著都覺得好笑,像他這樣腳踏實地做事的人,可沒有如此豐富的想象力,他也納悶兒,這姑娘腦子裏,怎麼裝了那麼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蒼鬱掉下來的地方,是一處村落,人不多,遠處有幾個農戶正在田裏彎腰幹活。前麵不遠處,兩個戴頭巾的農婦,挽著竹籃邊說邊笑向這邊走過來,也許,是要去給田裏的家人送飯吧。
兩位農婦聊著聊著天,其中戴黃頭巾的一抬頭,看見路邊正在說話的蒼鬱和越雲澤,當時就驚得把籃子扔了。
另一個戴紫頭巾的,趕緊幫她撿起來,幸好裏麵裝的都是幹糧,沒有湯湯水水的,損失不大:“大妹咂,你這是幹啥?好好的幹糧不要了?”
黃頭巾農婦怔怔地望著前麵不遠處,一身飄逸白衣的蒼鬱和越雲澤,還沒緩過神來,心想,這倆人怎麼長得這麼好看呢?跟從畫裏走出來的似的。問題是,剛才我留神著前麵的路呢,沒人啊,怎麼突然有兩個這麼好看的大活人戳在這兒呢,難不成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她仰頭看了看天上,晴空萬裏,連隻麻雀都沒有。再說了,家家都得天天下地幹活兒,做飯洗衣帶孩子,誰沒事兒,穿一身白乎啦擦的在田梗邊上站著聊天呢?一會兒就弄一身泥啊!可是看他倆,靴子、袍腳都幹淨得很!
嗯,這倆肯定不是仙就是鬼!
黃頭巾農婦有點害怕,拉著紫頭巾,想往回走。
紫頭巾神經比較大條,看了看許越二人,覺得一切正常,根本沒考慮那麼多,拽住同伴問:“哎你幹啥去呀?不給你家的送飯了?”
黃頭巾有點發抖:“不,不送了,快,快走!”
蒼鬱看出來了,不解地小聲問越雲澤說:“我們看起來很可怕麼?”
她記得自己第一次見雲仙的時候,一點也沒感到害怕,而是完全被他的美好震撼了,流了一地的口水。
沒等雲仙回答,她突然玩興大發,想要逗一逗兩位婦人。未多思慮,心中默念咒語,朝兩位婦人跑了幾步,忽然就禦風到了半空!主要是也想找個人,顯擺一下自己剛學的本事。
那兩個婦人眼見著她白裙飄飄踩著空氣升上了天,嚇得“媽呀”一聲,掉頭就跑。那個黃頭巾的,本來就害怕,這一嚇更是非同小可,在鄉間土路上深一腳淺一腳,匆忙中還把腳給崴了。
蒼鬱一看人家摔倒了,心裏這才感到過意不去,不知該如何收場。
而越雲澤眼見著她故意嚇唬人家,眉頭一皺手一伸,蒼鬱便被巨大無形的力量抓回到地上。同時他上前幾步,要去扶崴了腳的婦人。
兩個女人見越雲澤靠近,容貌驚為天人,也搞不清他是人是鬼,更加害怕,相互攙扶著連連向後縮。
這下,越雲澤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隻得眼睜睜看著她們一瘸一拐地向遠處逃去。也許是想作為補償,他抬手向還沒跑遠的背影運功,眼見著那個崴了腳的婦人,就重又健步如飛了,連帶著患了多年的風濕都好了!
她們的背影消失後,蒼鬱已經完全冷靜下來,像個闖了禍的孩子,垂著頭畏畏縮縮站在越雲澤身後,提心吊膽等待他的責罰。不知道雲仙生起氣來是什麼樣子。
越雲澤的表情和語氣,前所未有的嚴峻:“為仙者,當愛護弱小,庇佑蒼生,可是你......”
他極少責罵弟子,一時間發現,連訓斥的詞彙都不夠用。
好在蒼鬱很機靈,馬上主動把他要說的話說了:“可是我竟然當麵嚇唬凡人,炫耀法術,還造成比較嚴重的後果,這表示我修心還不到家。請雲仙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