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有資格來論斷。”雲蕭厲聲斷然一喝。
劉景忽地笑開了顏,在雄偉殿堂之中,似有無盡的寂寞和憂傷包圍著他,“雲蕭啊雲蕭,雲蕭……雲蕭,如清風如浮雲,時而溫潤如玉飄逸灑脫,時兒剛毅果決從容淡定,持劍握蕭,文武雙全,滿腹經綸,壯誌高籌,一朝凱旋迷倒天下女兒,亦迷倒……”後半句沒有說出來,劉景看著此刻驚訝的雲蕭,那從容仿佛有一刻是消失的,他眼中倒影的是他,而非別人更不是他視若珍寶的妻子。
他笑了,笑得甚為開懷,終於,終於那個人的眼中出現的隻有他劉景一人,哪怕是那一時一刻。
他的笑容在一片靜謐的大殿之中即狡詐亦駭人,好似要吞並所有,來留住這一刹那。
直到此刻柳染似乎有些明白,可她真的難以相信,事實到底如何,她不敢深究。手緊緊抓著雲蕭的手腕, 幾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荒唐……”雲蕭有一記失神,待還神。
聽這兩個字,劉景笑的更猖狂,更肆無忌憚,與他本身邪魅的氣息完全融合,若愁若苦,血絲充斥著眸色:“你為什麼就是不肯多看我一眼,就算不經意的回眸一撇。若是你肯認真的看我一眼,今日又何顧如此……”
此刻的劉景就似當年的劉瑤,一樣的偏執,一樣的驕傲,一樣的盛氣淩人。
“十八歲,一劍一蕭,讓人聞聲喪膽,站在這個萬人仰視的殿堂之上,絕代風華,一笑論今生。”他眼裏恍惚癡迷,“站在偏殿,透過珠簾一切舉止盡落眼中,那樣的風采令我甚至有些怯怕,可是也讓我迷上了那個背影,可他的眼中早有別人。我幾次出現在他眼前,他竟連一眼也吝嗇給我,連一眼都不肯……”說著說著他臉色驟然一沉,似苦非苦,朦朧的日光透過重重鎧甲,斜照在他臉上身上,狂熱的久久不散。
“你就是因為這個理由殺了劉瑞?”雲蕭挑眉一聲問。
甩了甩衣袖,劉景似乎有些得意:“是啊,剛才那一刹那,你的眸中可是隻有我一人的身影?為了這一眼我不惜一切。”
柳染心跳急速加快,腦中一片混沌,“瘋子,瘋子……瘋子……”唇角來回念叨著。
這就是陰晴不定,喜怒無常,邪氣霸道的劉景,為了達到目的,竟然連親哥哥也不放。
柳染隻感受到他的恐怖與狂妄,更緊的抓著雲蕭的手腕,指甲滲入他肉裏。瘋子,瘋子,劉景劉瑤他們兩兄妹全是瘋子,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惜一切代價,甚至毀了自己,讒害血親。
癲狂而詭異的笑容,狂妄恐怖的言論,風在空間裏沉浮,遊蕩;氣流裏血腥味愈來愈濃重,不知道劉景下一步想幹什麼,他的每一個動作在雲蕭眼裏都是荒謬的。
“吱!”的一聲,大殿的門被一陣強風掩蓋,巨響聲震耳欲聾,隨著這一聲巨響,光,銀色的光,如流水一般;人,蠱惑的人,如鬼魅一般……
劉景的身行急速朝雲蕭心口移動,散發著銀色光芒的匕首在他手中揮灑自如。
雲蕭一把推開柳染,舉劍相抵,長劍青光泛泛,發出如龍如蛟般的嘶吼。
疾風競走,心驚膽戰,看得柳染一楞一楞。
劍與匕首即將抵觸的當口,握著匕首的那個人向右一彎手背,匕首玄機般的轉了方向,刺向柳染心口。
突如其來的逆轉,使得雲蕭措所不及。柳染以為這次真的是在劫難逃,不禁畢上眼,沉受即將抵觸的尖銳,風在她耳邊喃喃細語,就好似那一個午後,在雲王府的後花園中,十五歲的雲蕭在她兒邊喃喃細問,問著她是否願意永遠與他在一起,那一目直抵她內心最深處,直到地老天荒,情在不醒。
巨響滑過,不是劍與匕首之間的交割,而是戰甲被撕裂的響聲,明顯的一記悶哼,出自劉景之口。
柳染睜開眼眸,見到的便是倒在自己腳邊眉眼唇畔皆帶著詭異戲謔的劉景,長劍貫穿心口,他緩緩的閉上眼簾,帶著甘心,帶著平靜,亦帶著莫名其妙的戲謔。
而劉景手中的匕首,貫穿了雲蕭的另外一隻手臂,血頓時洶湧而出,彌漫在原本就充斥著濃濃血腥的氣流裏,這大殿內染上的不止是劉景一個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