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染在雲蕭懷裏聽著撕裂之聲,猛然轉過身,看到的就是他甩在手中的黑布,黑色的布料仿佛遮住了他們之間的距離,丈量了一切的前程。
雲蕭用不可思議的眼神凝望徐子謙,斷劍絕義,那此刻子謙割袍又是什麼意思?難道他們的兄弟之情也到頭了?
其實他早就有所覺,當日子謙離去之時的義無返顧,並不是沒有原因的。
徐子謙仍是笑著,笑得原本型款有落的臉孔都變形了,可他仍是笑,似刻意笑給誰看。
雲蕭和柳染誰也不曾出聲,隻是靜靜的看著他,看著他從飄忽的笑,慢慢轉回現實,看著他變得狡詐的臉孔慢慢轉為淒悲,那是殘忍的,那是痛苦的,那是無奈的……
徐子謙突如其來的甩出手中布條,隨著布條的飄落,“咣當!”一聲響,匕首也跟著落地。風吹拂著布條,使得它墜落的很慢很慢,“割袍斷義,你我兄弟從今而後各不相幹。”這聲狂喝,這麼多年的兄弟之情蕩然無存。他隻能選擇這麼做,冤孽,冤孽,是命啊!即不能殺她,又不能與他所愛之人交代,這是他唯一的選擇。
說著一口鮮血又湧了上來,隻感喉嚨一甜,血不知覺順著唇角而下,一滴滴的血韻染了飄落在地的衣料。烏黑的衣料,殷紅的血一滴滴的滲入,氣流裏血腥味濃重而詭異,他又笑了開來,這回隻是定定的凝視雲蕭一人,眸裏唯他一人倒影。
雲蕭直視回應,無奈之色畢露,既然這是他的選擇,他也無意強求,至於劉瑤,當初如果知道子謙的感受他還會這麼做嗎?
抬頭仰望,在問自己亦在問著蒼天?如果時光能夠倒流,他也知道子謙對劉瑤的傾慕還會這樣做嗎?
今日之事,他不怪子謙,為情所累之人,更多的是痛苦,錐心刺骨之痛,那不是外人所能明白的。可他知道那種痛,更深深的體會,子謙啊子謙……說不清,道不完,隻化做眼眸裏的片片赤誠。
這樣也好,至少子謙心裏會好過一些。
隻見徐子謙邁開生澀步伐,狼狽的朝帳外而去,跌跌碰碰,在經過雲蕭身旁之時,發出一聲歎息,雲蕭聽得出來那歎息傾注了安心與無愧,亦傾注了哀絕與空虛,所有的哭苦,所有的痛,所有的淚,全都往心裏流,酸的,苦的,痛的……
而柳染仍是張開口發不出聲音,她用唇音不斷的呼喚子謙的名字,可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無可奈何之下隻能一頭栽進丈夫胸懷。
心亂如麻,心頭像飄過一片青霧似的,飄過一片片難言的傷感。她隻覺耳朵裏一片嗡嗡聲,仿佛有一麵銅鑼在她頭腦裏鳴響,轟炸她。一陣刀剜,一陣發熱,雙眼被霧水迷失了,淒輕無言,如珍珠般的淚珠一滴一滴急速墜落,終於,終於能發出聲來了:“子謙,子謙,子謙……”聲聲哀動的號哭與淒厲的呼喊充斥在風中,雲蕭隻能緊緊的懷抱住厲聲痛哭的妻,他內心沉受的痛苦,悲涼不比任何人少。但他的痛隻能壓在內心最深出,任狂怒的浪淘席卷。桌案上半截紅燭隨風而動,暗淡的光影映照在他們身上,光圈中央浮光黯然,仿佛那光都是無奈,悲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