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碧水,秋露朝天,鎧甲戰盔,行進萬裏。
颯颯暖風,區區人意,邊關動蕩,戰火又起。
連綿起伏的山峰下,風蕭蕭,壯士數十萬,紮營,起帳,駐軍,一氣嗬成,在黑壓壓的一片鎧甲銀盔裏,主將帳篷分外引人注目。
主將帳篷本就引人注目?
是也?非也?
裏麵住的是主將與其妻子,也就是定遠將軍雲蕭與江都郡主柳染。
這行軍打仗怎能帶著妻小,那可是大忌諱啊!
意外之人,總會做出,出人意料之事。帶著即將臨盆的妻子,跋山涉水,萬裏行軍至邊關。
該說這人大意,還是狂妄?大意到不顧妻小死活,狂妄到不畏戰火連天。
誰能回答?唯有軍帳內,凝眸含笑之伊人。
一手拿陣線,一手握布料,斜趟在床塌上的柳染,針針線線繡得正起勁。繡的是什麼?仔細看,雖未成形,然大概看的出來,是一荷包。
一會兒工夫,荷包繡成了,她含笑拿在手中把玩。
半月前,得知戰事將起,她沒有彷徨不安,也未曾驚慌失措。在得知公公與夫婿為她各執一詞下,她毅然做出了決定,她要與他同行,見證那戰場之上的傳奇。
她何德何能,有幸嫁入雲家,得此夫婿有此家翁,事事以她為首。她又怎能讓雲蕭為她,做個不孝之人,又怎能讓大軍有帥而無主將;她亦不想兩人承受分離之苦,也不想讓雲蕭錯過孩子出世,他已經錯過一次,懊惱悔恨過一次,這次絕對不能再錯過了!
是生是死,他們都要在一起!
因此她來了,跟著她的天,踏上血流成河的戰場,與他一同驅逐令他們夫妻承受分離之苦的罪魁禍首。
千山萬水也分不開他們,戰火連天,亦連緊了他們的心。
是大意?是狂妄?
不!不是大意也不是狂妄。
隻因一個情字!
情之一字,惆悵入骨,難解亦難懂,任你是蓋世豪傑,遇到情關也不得不低頭。昔日,西楚霸王項羽,是何等的英雄蓋世,誰想到最後落得,霸王別姬,烏江自刎,這一切還不是因為這個情字。
他們不是霸王,也不是虞姬!隻是一對懂得情之一字的夫妻!
離別,相思,與死有什麼區別?
雲蕭沒有阻攔,反而緊握她的雙手,用灼熱的體溫轉達內心的感受,無需言語,她懂的!
所以此刻她才會在這,惟有殺戮的戰場!
帳簾被掀起,隨後又被放下,進來的是如巧,她手裏托著藥碗:“郡主,該喝藥了。”緩緩的走近。
柳染接過她手中的藥碗,憋住氣,一口見底。如巧忙接過空碗,而後拿來手絹為她抹唇。
如巧仍是與從前一樣的善解人意,風風雨雨的走過來。在她身邊的人已經不多了,雖然如今她也已為人妻子,但她們之間的情分未曾減少絲毫。
“如巧,辛苦你了。”柳染真誠的道,要她跋山涉水到邊關戰場,照顧她。
“奴婢不辛苦,能照顧郡主是奴婢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如巧淚眼茫茫,“奴婢從小就跟在郡主身邊,雖名為主仆,但郡主待奴婢及好。如今能嫁於雲強為妻,也是郡主您做的主。想我如巧,一介婢女,能夠得到主子這樣的眷顧,是何等的榮幸,此刻何來辛苦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