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井底鯉(6)(1 / 2)

二人一路無話走到西廂。原本趙老爺執意派人帶路,但涉水以“需要靜心悟道”為由,連帶著一眾被指派來的丫鬟婆子統統拒絕了。一來,她的確需要清靜;二來,也怕吳玄的小秘密被某些有心人窺探了去。

“話說,魏浥塵好像也住在西廂…”站在自己的房間前,涉水說道。

吳玄的廂房緊挨著涉水,中間隻隔了薄薄一麵牆。此時他正一眨不眨地盯著房門,仿佛看見了什麼有趣的東西,半晌,他幽幽吐出一句:“要去麼?”

“嗯…”涉水轉頭,環顧四周。

實話說,趙府的西廂並不大。四合的院子,兩頭栽滿了鬱鬱蔥蔥的樹木,南北朝向各設四間房,簇擁著中央一個小庭院,院中一座石製的涼亭,與描金繪銀的主屋正廳相比顯得格外雅致。

“不如,晚點再去造訪吧,”涉水道,“等到華燈初上。”

“隨你。”吳玄扔下這句話,徑自推開房門,進了屋。

涉水看著關閉的房門,在心裏默默歎氣。此時太陽已經完全落到了西山之後,天空是一種淡淡的鵝黃,不禁讓她想起往昔那一個個沉悶欲雨的盛夏傍晚,想起坐落於淮水畔的那座淮水娘娘廟,想起廟前的那個人。

她推開廂房的門,倒頭便埋在了床榻裏。

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當涉水意識到有正事還沒做時,別說是華燈初上,就連三更的梆子都敲過了——因為她睡著了。

而催促她醒來的誘因並不是什麼姓魏的公子,而是她空空如也的肚子。

“咕咕咕——”她的五髒廟正發出強烈的抗議。

怎麼辦?要出去尋摸點吃的麼?涉水這麼想著,而後才悲慘地意識到自己的鐲子已經不在身邊了。

她起身下床,透過門的縫隙往外看去,卻意外地發現黑黢黢一片的院子裏竟然有一絲光亮投射到中庭——是吳玄的房間。

他還沒睡?涉水一邊琢磨著,一邊推開了自己房門,左轉,一步,兩步,到了。她猶豫著該不該敲門,畢竟,她不怎麼喜歡夜裏的吳玄。醞釀了好久,涉水還是抬起了手。

“扣扣扣…”輕輕的敲門聲響起。

“誰?”是吳玄那沉沉的聲音,仿佛帶著冰碴。

“我。”

“有事?”幾乎是立刻的,吳玄打開了門,與涉水麵對麵站著,仿佛他剛才一直就在門後。

涉水不禁有些慌亂,眼神四處遊離,忽然瞟到屋內的桌上隱約有一道粉色的光斑一閃而過。

“那是什麼?”涉水指向屋內。

“什麼?”吳玄沒有回頭,淡淡地道。

“有…有一道…”她說著,眯起眼仔細看,那桌子還是普通的桌子,什麼奇怪之處都沒有,“咦?奇怪…”

“有事?”吳玄又重複。

涉水收回了目光,有些扭捏:“那個…我…”

“餓了?”

“你怎麼知道?”涉水很吃驚。

吳玄側身讓開一條縫隙,示意涉水進屋。涉水期期艾艾地挪進了房。房內的茶水桌上擺著一碟糕點,很普通的米糕,有些發幹,點著紅色的小花,在燭火的照耀下盈盈泛著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