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館樓上有廂房,為了照顧“幼小的心靈受到連番衝擊”的浣溪的心情,涉水迫不得已答應他留下住宿一晚,明早再趕路。
就在涉水好不容易收拾洗漱完,倒在床上剛剛進入夢鄉之時,門外傳來了“咚咚咚”的敲門聲。涉水警惕地坐起來,沉聲道:“誰?”
“姐——是我——”浣溪的聲音小小的。
“我已經睡下了。”涉水打了一個嗬欠,“什麼事?”
“姐,我能進來說話麼?”浣溪的聲音裏透著哀求。
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涉水心不甘情不願地下床去開門。浣溪跳進了屋,隨手合上門。他看起來很興奮,很雀躍,一雙本來就大的眼睛瞪得如牛鈴一般。
“到底什麼事兒?”
“其實...我...”
眼見他吞吞吐吐,困到極點的涉水有些不耐煩:“我的大少爺,有事不能明天說?”
“這個...我...”浣溪還在扭捏。
涉水惱了:“有話快說!限你十個字以內給我說清楚!”
“我覺得阿鳳喜歡我!”浣溪飛速說道。
“阿鳳?那是誰?”涉水大惑,伸手去探弟弟的腦門,“你又做春·夢了?”
“是你讓我十個字之內說完的啊,”浣溪揮開她的手,“這不是簡單明了麼?”
涉水耷拉了眼皮:“少廢話!快說阿鳳是誰?!”
“就是那個...那個...”隻見浣溪捏住自己衣角擰啊擰,一片紅暈飛上了他的臉頰,這樣一副小女兒情態看得涉水直犯惡心。
見到弟弟這幅模樣,不知為啥,涉水覺得自己應該猜到了:“那個...穿紅衣的人?”
“討厭!”浣溪使勁拍了一下她的肩,扭著妖嬈嬌俏的身軀轉身拉開門就跑——“你幹嘛說出來!”
“砰”的一聲,房門關上了。
又“砰”的一聲,隔壁廂房門也關上了。
徒留下涉水一隻孤影站在房中迎風而立。
“淮...浣...溪...”淮水娘娘頭上青筋直冒,“三更半夜擾人清夢...你不得好死!”
第二日一早,姐弟倆在樓下大堂會合。
涉水頂著一對熊貓眼,雙目無神地趴在飯桌上。昨晚自浣溪走後,她就一直沒有睡安穩。做夢夢見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什麼洪災,什麼大火...攪得人一大早心緒不寧。
再看浣溪,明明昨晚該失眠的是他,現在卻精神奕奕、滿麵紅光地啃著兩個肉包子,直啃得嘴角流油,不亦樂乎。
涉水伸手衝著他的臉擰了一把。
“哎喲!姐你幹嘛?!”浣溪摸著被揪紅的臉,委屈道。
“不幹嘛,看你不爽。”涉水恨恨道。
“姐你這是嫉妒...”浣溪嘀咕。
涉水這才想起他昨晚說的事:“那個叫阿鳳的...你如何知道他的名字?”
“他自己說的。”
“什麼時候?”
“昨晚他到我房間裏,”浣溪一邊啃著包子一邊回憶,“應該...在你洗漱的時候吧。”
“你就這麼放陌生人進你房間?”涉水斜眼看他。
“他看起來不像壞人啊。”浣溪理所當然。
涉水譏他:“是啊,好人會想要挖人眼睛出來玩。”
“那隻是阿鳳的玩笑。”浣溪癟嘴。
涉水再次揪上他的臉,惡狠狠道:“你隻是被他那張臉給騙了...”
“疼疼疼——”弟弟哀嚎。
“說!你還跟人家說什麼了?!”
“能...能說的我都說了...”
“什麼?!”涉水大驚,“我們的事你也說了?!”
“嗯...”浣溪試探性地哼哼,一邊拿眼角偷瞄她。
涉水深深呼了一口氣,試圖用平靜和藹的語氣開口哄他:“你就不怕...他一個凡人接受不來?”
“沒有啊,他聽得饒有興致呢!”浣溪提到那人就滿臉放光,“還說改天找我玩!”
“改天?他走了?”涉水問。
“對呀...”浣溪低頭,一臉惆悵。
涉水無語。
過了一會兒,一直在遠處觀望他們的店小二抽空插了進來:“二位客官,今日的早飯還合胃口麼?”
“啊,還不錯。”浣溪笑了笑,又重新開始往嘴裏塞包子。
“那就好,那就好...”店小二笑得見眉不見眼,“是這樣的,我們掌櫃的要我來給二位說一聲,二位的房錢就不用付了,這裏是你們昨天押的定金。”說著,將一小塊碎銀子放到桌上。
“為什麼?”涉水問。
“是昨天與二位一同入住的那個紅衣公子,今早走之前為二人一並結了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