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實在是不知。”宮雲飛堅決地道,語氣中的堅定幾乎讓人真的相信他對此的確是一無所知。
惜夢也不反駁,繼續道:“那神童十五歲便中了舉人,二十歲入京考試,本是眾人矚目的三甲之選,誰知卻隻是排在榜末,中了個小小的進士。此後一直留在戶部任職,再也不被人提起。”
宮雲飛道:“常聽人言:小時了了,大未必佳。想來此子也是如此。”
惜夢冷笑:“但真如此?”
宮雲飛依然鎮定地道:“想來也隻能如此了。”
惜夢一拍桌案,高聲喝道:“可本宮聽說,那神童姓宮,名雲飛,中了進士後,在戶部任主事,已經三年了。宮大人當真不知?”
宮雲飛聽到這兒,“噗通”一聲跪下,沉聲道:“微臣的確是娘娘口中所說之人,但不知娘娘舊事重提,有何深意?”
惜夢也正色道:“本宮並無惡意,宮大人不用擔心。本宮隻是好奇以宮大人之能何以隻中了一個進士,並且一直默默無聞,不知宮大人可否為本宮解惑?”
宮雲飛歎道:“既然娘娘已經查了出來,雲飛也就不再隱瞞。”頓了頓,宮雲飛繼續道,“殿試之事,我的確是故意的。韓衛近年來朝政越發混亂,我不願蹚這趟渾水,但奈何母命難違,隻好出此下策。至於在戶部任職,也的確是我可以為之。戶部主事,官職雖小,但戶部掌管著國庫,關係重大,微臣任職期間也盡心盡力不曾出過任何差錯,也算是盡我韓衛子民的本分。”
惜夢笑道:“這也就算了,但以宮大人之能,三年之內竟毫無建樹,這——本宮就不明白了。”
宮雲飛也笑:“朝中局勢複雜,微臣不想陷入其中,隻求能自保,故而不敢有絲毫差錯,但也不敢有所建樹招人注目。”
惜夢點點頭:“不錯不錯,單憑你這份心計,範城掌書記一職非你莫屬。”
宮雲飛愕然抬頭看著屏風後的惜夢:“範城掌書記?”
惜夢道:“不錯。範城地處西北,是我韓衛的門戶,其重要就不用本宮多說了吧。”頓了頓,惜夢又道,“出了章子高的事,大王對封疆大吏甚是不滿,也不信任他們,所以讓你去範城,出了幫助司馬元亮重建範城,更重要的是,要你監督他,不要讓他有謀反的機會。你可明白?”
宮雲飛略一沉思,道:“微臣明白。”
“那本宮就放心了。”
宮雲飛想了想,鄭重地道:“娘娘的知遇之恩,雲飛無以為報,從今往後,願為娘娘效犬馬之勞。”
“好!”惜夢說著從屏風後轉了出來,親自將宮雲飛扶了起來,“宮大人快快請起,有宮大人為我守住西北門戶,我就放心了。”
三日後,司馬元亮攜宮雲飛等人前往範城任職,而禮部也擬就了迎接老將軍的典禮,眾人各司其職,安陽城內一片安寧祥和。
老將軍率領大軍返回安陽,李隆親率文武百官出城相迎,君臣重逢,想起這一年來的種種變故,都不勝唏噓。迎回老將軍,當夜李隆和惜夢又在禦花園設宴為老將軍接風洗塵。
宴席上,眾人言笑晏晏,酒酣耳熱之際,老將軍起身道:“陛下,老臣有一事不明,還請陛下明示。”
李隆笑道:“愛卿有何事不明,隻管說來。”
老將軍道:“鞅臨行之前,親見陛下下旨與紫金聯姻,詔書上明明說的迎娶太子妃,怎麼老臣平叛回來,卻變成陛下立新後?請陛下明示。”
本來熱鬧的場麵,霎時間鴉雀無聲,眾臣紛紛低了頭,都不說話。
李隆臉上白一陣紅一陣,竟是說不出話來。倒是一旁的惜夢神色不改,笑吟吟地起身道:“老將軍此言差矣,兩國聯姻,重在聯姻,至於這聯姻的人是誰,老將軍又何必如此計較?此乃陛下家事,老將軍就不要多問了。”
徐褚亮聞言也連忙道:“此乃陛下家事,臣等怎敢多言?白兄想來是喝多了。”說著又對白鞅道,“老將軍還不快向陛下和娘娘謝罪?”
白鞅還待再言,卻被一旁的孫正明扯了扯袖子,回頭看去,隻見孫正明向他搖了搖頭,終於還是謝罪道:“微臣最後失態,望陛下和娘娘恕罪。”
李隆眼中狠色一閃而過,隨後哈哈大笑:“老將軍言重了。孤和眾卿今夜不醉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