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閃而過的擔架使她的心忐忑不安起來:難道真的是他嗎?不會,一定是自己太狠他了,才會有這種錯覺。她轉而想到,不過怎麼說,倆人相處這麼多年,即使分手,自己也不能如此歹毒地去詛咒他死。
一會兒,歐陽達興的姐姐和姐夫出來了,他姐夫忙把停在旁邊的麵包車開過來,他姐姐則扶著李楓上車。上車的時候,李楓翻了一下背包和口袋,發現大哥大不見了,她估計是掉在了賓館,但此時又不便回去找,隻要焦急地跟著他們到了醫院。
醫生先是給她量體溫,然後是化驗,接著是拍片,弄了半天還沒有開出一片藥,李楓埋怨醫生道:“不就一點發燒嗎,怎麼弄起來沒完沒了?”
醫生微笑道:“我們這是排除法,隻有在排除沒有其他病變和影響的情況下,才能打針吃藥。”
“你給我打針青黴素肯定沒事的。”
醫生笑道:“我們要對病人負責。”
檢來查去的,其他什麼毛病也沒有,最後還是做皮試打了一針青黴素,診斷、要錢倒也便宜,才幾十塊錢,但各種檢查費卻化了三百多,還是歐陽達興的姐姐搶著付的錢。歐陽達興的姐姐姐夫執意要送她回去休息,執拗不過,李楓隻好再次上他們的車,一直開到洪萍家的樓底下。等他們走後,李楓也不顧自己還是頭重腳輕的病人,立即攔下一輛出租車趕往賓館。
“小姐你好,”她走到服務台前,對接待員說道:“我是608房間的客人,昨天把大哥大忘在了房間,請問你們撿到了沒有?”
“請問您貴姓?”
“房間是我朋友訂的。”
“那您的大哥大號碼是?”
“你們到底撿到了沒有?”
“是的,我們撿到了,但要核實您的身份。”
“那我撥一下號碼不就知道了嗎?”她拿起桌子上的電話,撥通了大哥大的號碼,櫃台裏果然響起了鈴聲。
在辦完認領手續後,她立即打開大哥大準備給唐國強打電話,卻看到屏幕上有幾個未接電話的提示,那些都是同一個不熟悉的號碼,她回撥了過去。
“您好,請問這是哪裏的電話?”
“你要哪裏呀?”對方顯然有點不耐煩,心想,不知道我是哪裏你瞎撥什麼。
“是這樣的,我這上麵有幾個未接電話,是你這個電話打來的,所以……”
“哦,你認識唐國強嗎?”
李楓心裏頓時有點緊張:“認識,他是我的朋友。”
“是這樣的,我們從他的手機中看到你的號碼,所以就給你打了電話,因為聯係不上,後來又找到了他家裏的電話,已經和他家人聯係上了。”
“你們是哪裏呀?”
“我是交警大隊肇事股的。”
李楓明白了,自己早上看到那具躺在擔架上的屍體正是唐國強,心裏頓時象打翻了五味瓶,人一搖晃,“啪”地一聲,大哥大掉在地上被摔得粉碎。
“這是為什麼?”
她想,一定是自己的話,讓他感到了絕望,讓他在高速行駛時失去了控製。
在她的心目中,他是一個涵養性極好、自我控製能力極強的人,很難有什麼事會讓他情緒激動。他的表現,總是讓人感到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一切問題都難不到他。她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他的內心世界居然也如此地脆弱。
她不想再回洪萍的家了。
也不想再要那份老師的工作了。
她想過去找歐陽達興,但卻不願再留在這座城市裏。
她來到長途汽車站,買了張回家的車票。這個時候,她唯一想到的就是自己的母親,她希望能夠躺在母親的懷裏盡情地痛哭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