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時、這一刻,僖妃心裏該是被人捅了一刀般的疼痛的。
皇後亦不是個氣場柔弱、容易讓步的女人,她這一時亦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的要將我與清歡除去:“怎麼,僖妹妹似乎對本宮很是不滿呢!”這聲息於威嚴裏攙著絲笑,冰漠的不屑之感氤氳於唇。
蓉僖妃冷眸直逼:“皇後娘娘誤會臣妾了。”於此一個勾唇,這眸中冷意卻不見退卻,“元嬪是臣妾宮裏的人,縱是有錯也該臣妾親自訓導,委實不消皇後庖代。”不緩不急的調子,她該是意識到了自個方才的近乎失態,於是在這極快的時間之內做了調整。
皇後隻是不屑,聲息一凜:“她犯的是國法!”
僖妃口吻愈凜:“哪一條國法!”
這喧喧的逼問使得皇後麵色一哂,用須臾的時間緩緩籲了口冗長的氣,後轉目在我身上流轉一圈、旋即繼續逼向近前直麵相對的蓉僖妃:“元嬪她與皇上禦用樂師之間有私,被本宮抓個正著,國法家規全都不相容他二人!”尾音再度逼仄下去,噙著森然的冷漠。
“哦?”僖妃唇畔那抹遊絲笑意不減又增加,“何為抓了正著?”且言語著便把麵靨向旁偏偏,故意做出慢條斯理的慵懶之狀,“對了,是方才的事兒吧……臣妾就是突然想聽樂師彈琴,便差了宮人前去乾元殿問了皇上一句,能不能召這樂師來一遭漱慶茗香。”言及至此,方重轉過麵目對皇後斂眸徐徐,“可這宮人才走,臣妾便又覺著此刻夜色已深,這時召了樂師前來撫琴到底違和。這時陪著臣妾在茗香苑裏閑聊談心的元嬪剛好要回去,估摸著路程差不多了,便叫她路上若是撞見那樂師幫我帶句話,囑那樂師改日再過來。”於此頷首,“可臣妾這才準備沐浴就寢呢,便見元嬪身邊兒的小桂子公公急急的跑來,說是元嬪半道上出了事情……一問,才知元嬪與樂師是被皇後您給誤會了去呢!”
這一席話其實明擺著就是編了謊話搪塞皇後,之中不合時宜之處頗多頗繁。但同樣的,皇後口口聲聲咬定我與清歡有私,這之中的漏洞不也頗多?橫豎就是需要一個理由,然後考驗雙方毅力,看看誰能把那強持著的理由一路堅持到最後也就是了!誰都明白!
“本宮看是你僖妃分明與元嬪一丘之貉、共同叫這樂師去蠱惑皇上意圖不軌!”皇後心念正濃,見僖妃執意要將我與清歡保全,一怒之下幹脆將她也給拉了進來。
隻是蓉僖妃是什麼樣的性子,豈能容人任意詬病指摘、輕易就給嚇了住的?況且她也一向都是吃軟不吃硬,皇後越是這般撕破了臉的跟她死磕到底、不知讓步,她便越還就真是較上了勁全不管顧:“皇後娘娘。”僖妃啟口,這字句、這調子於清漠裏又摻雜薄笑,她說著話便又向皇後近前行了幾步過去,頷首勾唇、雙目沁寒,“我們雙方一個隻為要人、一個偏生不放,且又都是認準了的東西決計不能有偏移的性子。”她抿唇緩氣,“但妹妹今兒就把這話給說的明白些,若是皇後娘娘您執意不肯給妹妹這個麵子,那就別怪妹妹向皇上與莊妃說出你一早都在做些什麼樣的勾當!”臨了語氣陡然一挑,那些字裏行間潛藏著的厲厲鋒芒登然便昭著而出!
我心微亂,心道蓉僖妃那裏是抓著了皇後什麼樣的把柄不成?
“這話當真是好笑了!”皇後起了性子,自是分毫不做讓步,“不知妹妹要在皇上麵前,如何來參本宮這一本呢?”
“姐姐可別裝糊塗呢。”僖妃緩緩噙笑,那清漠素雅的麵孔在月光的洗禮之下隱泛起粼粼碧波,“若是姐姐一意孤行,那……”一頓之後聲息兀轉,登時變的有如開光利刃般的逼仄鋒利,而蓉僖妃在當著皇後的麵兒揭穿這若許真相的時候,一字一句都吐口的緩緩然、也穩穩然,“臣妾便會告知皇上與莊妃,皇後娘娘您早在王府之時便於我及莊妃身邊安插間隙,配藥摻入我們日常飯食之中,使我們不能有孕、皇上不能有子……這情況,一直持續至時今才恍然發現,但卻為時已晚,已是毒素入血,我們此生都已不能再有身孕的事!”最後那一句話錚地一下當空挑起,攙著心血也合著氣澤,她抬手猛地向皇後麵上一指,那雙分明清澈的眸子此時此刻兀地染就一重熾熱,絲絲縷縷有若攢動盤曲、隨時都可當空騰然躥出的條條烈焰火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