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思一動,順著傾煙這話擇了突破口:“莊妃娘娘!”亦把身子往下一落,眼淚氤氳在眶,聲息含哽帶咽,“妾身與湘嬪皆是宮婢出身,身份低微,您不消如此屢次針對,我們深知感恩惜福,便是有了孩子也不會威脅到您的頭上去的!”
其實反咬一口的分明是我跟傾煙,但言出的話卻字字句句都在道著是莊妃反咬一口、伎倆被揭穿。
可有些反常的是,這一次莊妃的反應並不似以往那般激烈,她麵上最先白了一下。
我頓然便明白,傾煙那話說的也委實不全是假,想必這莊妃在不明所以的時候,確實是給傾煙送了所謂安胎藥、也確實是被傾煙當場揭穿;但究竟是莊妃自個的行事、還是皇後背後的操縱,就不得而知了!但眼下剛好就被傾煙順手拿來做了脫身的理由。
這果真是不做死就不會死的!又怨得了誰?
莊妃這一恍惚沒有逃過皇上的眼睛:“灼嫵。”他口吻沉的慎人,那雙龍眸向著莊妃一兜轉,“湘嬪所言皆是屬實麼!”一句落定。
話音才落便把莊妃震的下意識一個癱軟落了身子:“陛下……臣妾,臣妾……”她因心虛而囁嚅,轉目對上皇後一道深意目光後,終是猛一下回神,“分明是湘嬪含血噴人蒙騙陛下!”
這個時候莊妃其實已經輸了陣勢,但這並不代表我與傾煙就已經逃出生天。
神思兜轉起伏間,我決定按下莊妃這個話頭先不提及:“皇上。”啟口於這空蕩裏突突道了聲,“眼下看來決計是不能重請太醫為湘嬪問診了!妾身倒是覺的莊妃娘娘如此一遭,是為報複湘嬪娘娘拆穿她手段、讓她沒了麵子這股子恨氣……她是就盼著皇上傳了禦醫重來為湘嬪號脈,湘嬪雖然是真的有了身孕,但若經此一遭之後,宮裏的人往後還是免不了要對著湘嬪品頭論足一番。”微停緩氣,不給莊妃開言插話的機會,我又急急道,“湘嬪叫莊妃失了麵子,她便大膽妄為的行此手段也要湘嬪失了麵子才肯作罷!”
“陛下,不如這樣!”一語才落,傾煙同樣沒給任何人插話接口的機會,踩著我的話尾巴急急然揚麵又道,“嬪妾自然可以重新接受禦醫號脈,但請陛下事先作主,若嬪妾當真有了喜脈,懇請陛下深深追究莊妃娘娘之過!”語氣驟厲。
“本宮還怕你不成,你且診呐!”莊妃一嗓子火急火燎一把撩撥過來。她被我們二人將軍原地的憋氣了經久,那些憤鬱、氣焰全部都承載到了這一嗓子裏去。
“好了。”皇後麵色有了躊躇,卻不失時的以一溫聲打斷了莊妃,轉而又對皇上、湘嬪轉眸點一點頭,“既然一切都是誤會,那何必鬧的劍拔弩張不歡而散?”複一淺頓,目色變得溫軟下來,“湘嬪有孕乃是喜事,若是被這之中諸多誤會給攪擾的誰也心神難得安寧,豈不喜事變作悲事?”又對皇上斂襟做禮,“臣妾以為,此事不如就此打住吧!有不周成之處,就還請湘嬪多多諒解,畢竟大家也是因為太過重視,適才多有敏感。”
這位蕭皇後總會在最關鍵的時刻啟口做個收官。
我心裏明白,皇後、包括莊妃,她們是見了我與傾煙這陣仗,免不得就起了動搖,甚至懷疑是不是我與傾煙做了這局來誆她們入局……故而選了穩妥周成的退後一步。
至此已是可以擦一把冷汗平一口氣了!不過這最終的一下子,也得做個樣子出來。我對傾煙使了眼色。
不過傾煙在這同時已經啟口:“嬪妾便是個任人欺淩作踐的玩物了麼!”她頷首低低啜泣,“便是嬪妾出身卑賤,可這肚子裏的孩子怎麼都是皇上的龍子,豈也是個能隨意被作踐的!”於此更是聲淚俱下淒楚撩人。
我不迭的撫著傾煙背脊,隻是不語。我心裏明白,這個時候越不說話越是可以喚起皇上那層保護欲。
“朕自然不會叫你母子二人隨意被人蒙羞蒙辱!”果然,皇上頷首沉目穩穩一個落聲,旋即對著皇後拉下了臉一通訓斥,“你身為後宮主母,莊妃糊塗你也糊塗了不成!縱是再怎樣心心念念,也不該這般魯莽衝動行事不過頭腦!”
皇後此刻該是憋了一肚子的委屈,但她懂得察言觀色,加之又對自個來時那本心本意起了動搖,此刻隻是欠身連連告罪,自不敢同皇上死磕硬來。
最終皇上責罰莊妃在本宮本苑禁足七日悔過,並命皇後責令不得再對湘嬪指點議論、惡語中傷!
一場風波來時咋呼,卻好歹也就這樣平緩過去。許多後怕抽絲剝繭,慶幸之餘又免不得急氣慢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