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從沒有想過，巫月會有一日坐上教主的位子，甚至變成現如今的模樣。
深不可測的內力，殘忍無情的性格。那個什麼也不會的巫月在一夜之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完美的巫教教主。
而念舊則是巫月唯一保存下來的東西。
凡是跟巫月經曆過那件事情的人，無一例外在巫月麵前都有三分薄麵，就算做錯了事，巫月也不會下殺手。
這也是為什麼，他們四教聖在巫月麵前說話做事並不如一個真正的死士一般的原因。他們都知道巫月的底線，隻要不碰觸，這條命，終究是被留著的，雖然有些時候，活著還不如死了痛快。
千紅看著巫月垂下眼眸望著不知名某處的模樣，突然的有些怨恨起來。
怨恨蘇沙當年不分青紅皂白的汙蔑，怨恨蘇茗當年不顧同門情誼的倒戈，怨恨花月當年不管多年姐妹情深的背叛。更該怨恨的卻是黎鄔，竟然對著自己的徒弟出手，竟然將此事昭告天下，竟然讓巫月背負上如此的名聲。
雖然天下人可能早已淡忘了這件事，但在江湖中，這是一樁笑話，一樁為人所不恥的笑話。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師徒成親，這是亂倫的禁忌！更妄論因為這個禁忌使得黎鄔一門徒弟徹底反目，死傷無數。
巫月因為一時的迷惘而誤入棋局，但黎鄔卻是知道的，卻還是拖了巫月下水。若真的是喜歡，何故如此昭告天下傷害對方呢？巫教從沒有與天下為敵的實力。就算有這份實力，也從沒有這般的打算，這跟將巫月往死路上推有何分別？
千紅想了想，再次開口道：“教主，屬下不過是您的死士，沒有資格說這樣的話。但是，屬下這次是要放肆一回了。”
巫月側頭望著她，不說話。
千紅知道巫月的性子，也不計較，自顧自的說道，“教主，您登位三年，花月也在外三年，您如今神功大成，但若是花月比您更加厲害呢？當年花月被稱為神童，如今怕是更加不為常人所能及，還望教主能夠三思！”
巫月沉默片刻，開了口，“千紅，你可知道我為何帶著麵罩？”
千紅一愣，不知道巫月說這個是什麼意思，似乎跟她先前說的，並沒有任何關聯才對。
“屬下不知。”
巫月伸手將自己臉上罩著的麵罩取下來，露出那張絕色的容顏，臉上冰冷的沒有一點表情，“我美嗎？”
“啊？”千紅有些傻眼的望著巫月，完全的不明所以。
巫月伸手撫上自己的臉頰，眼神中透出一種徹骨的冷漠，“千紅，若有人說，你跟一個人長得很像，你會是什麼反應？”
千紅皺了皺眉，仔細的想過之後搖了搖頭，“屬下並未遇到這種情況，無法想象。”
巫月沉默，將麵罩重新帶了回去，“千紅，當你知道你的名字，你的容貌，你的一切都是按照另一個的存在所仿製出來的，你覺得，你的人生還有意義嗎？”
千紅有些震驚的望著巫月，“教主，您的容貌不是天生的嗎？您的名字也是您的父母起的，不是嗎？何來仿製一說？”
巫月聞言，卻是笑了，笑聲低低地傳了出來，“不過是恰好相同罷了。”隻是不知道這相同究竟指的是是什麼。
千紅已經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了，隻能夠閉嘴。巫月說的事情，絕對是他們所不知道的。
巫月伸手掀起馬車的簾子，望著官道上有些行色匆匆的行人，聲音輕的似乎是飄散在風裏，“中原之地，有一個人，與我相仿。”或者說，她才是她的仿製品。而那個人，是不能觸碰高高在上的身份，不似自己，隻不過是別人刻意塑造成差不多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