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煩悶地飲了口酒,現在已經三月了,也沒有聽說他們要回京,是不是路上出了什麼事情。
自己可真是矛盾呢,又害怕可是就是忍不住擔心。
屋中都糜爛著一陣酒氣,衛岑有些昏昏沉沉地站起,還是出去吹吹風清醒一下吧。
現在可好,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要是換作以前,還能找江其無吐吐苦水,可是現在除了陳詞就沒有幾個能說得上話的吧。
他反而覺得醉後情感卻愈加清醒,他現在不但掛念吳歌,甚至心中都升起了對江其無的緬懷。
衛岑腳步搖晃地緩緩前行著,他走向衛府的西邊,那裏曾經是江其無的住處。江其無喜歡觀測天象,也是天屬司的司首,算是很大的官職了,結果卻因為分析錯一次天象,惹怒了衛源居然就被處死。
那時的他還沒有能力護江其無周全,就隻能看著他去了,那些日子真的是欲語不能言,他就在那一刻知道了,要是沒有實力,不是一個強者,連身邊的人都保護不好,那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所以他的實力累積並不是一朝一夕,而是很是長久的謀劃。
這衛府的西側荒廢多年,就隻有一些天文儀的斷壁殘垣。
可是衛岑卻分明在一個已經滿是苔痕的日晷前看到了一個白色影子,他還以為是自己醉酒出現的幻覺,可是他揉揉眼睛那道身影卻更加清晰,就是那麼真實地存在在那裏。
他下意識以為是吳歌,所以嘴巴一張一合,他就喊出了吳歌的名字,可是那人回身看向他時,他感覺到了無比的失望。
竟然是樓葉,她怎麼會出現在這種荒蕪之地?
樓葉看著衛岑臉上毫不掩飾的失落,心中有些鈍痛,他怎麼把自己認錯了?雖然那個女子是他心中最重要之人。
可是她不要當別人的替代品,她要做的就是衛岑的樓葉。
樓葉緩緩走近衛岑,然後就聞到了他身上有些濃鬱的酒氣,居然都沒有被風吹散,可見他到底喝了多少。
她心疼地皺眉,說道:“三皇子你知不知道你這樣飲酒會很傷身的,王妃會擔心的。”
衛岑苦笑了下,居然沒有防備在樓葉的麵前直接說道:“她會心疼我嗎?”
樓葉感覺有些奇怪,就問道:“三皇子不是和王妃感情很好嗎?這當然是必然啦。三皇子完全不必擔心。”
衛岑這才意識到失言,於是掩飾道:“我隻是胡言亂語罷了。”
樓葉點點頭,她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與他深究,所以就開啟了另外一個話題,問道:“三皇子很喜歡星象嗎?正巧我也略懂一點呢。”
衛岑搖搖頭,目光深遠地望向那個日晷,說道:“並不是我,而是我最好的朋友喜歡,可是你也沒有機會和他探討了。”
樓葉是個聰明人,一下子就明白了衛岑話中的意思,她有些惋惜,卻不是因為人,而是因為好好一個話題就這樣不得不戛然而止了。
在樓葉絞盡腦汁準備想著怎麼開口時,衛岑卻先啟唇:“你都認識這些儀器嗎?能不能同我講講。”
衛岑其實想通過這些憑借之物回憶當年和他在一起打鬧的日子,雖然知道記憶是真的會隨時間模糊的,可是他就是不願意忘記。
樓葉也不是隨便說說,其實她真的是很精通於天象的,她嚐試上前,深吸了一口氣,就直接挽住了衛岑的手。
衛岑下意識要抽出,卻也沒有做出動作。他突然想起,吳歌居然很少對他做出這般親昵的舉動,一個剛剛和自己結親沒有多久的女人都想纏著自己,那麼口口聲聲說愛的吳歌為什麼總是給他一種灑脫的感覺,是真的不在乎嗎?還是說她根本就是厭煩自己,可是不是因為什麼原因而演戲。
樓葉沒有注意到衛岑的異樣,他沒有直接甩開自己就很慶幸了,她還哪裏回去注意到別的事情。
她挽著衛岑的手走向前,指著日晷說道:“這個是日晷,這個三皇子應該知道吧,就是利用太陽的影子測得時刻的計時儀器,但是它也有很明顯的缺點,就是陰天和晚上不能使用。”
衛岑隻是抿著唇,默默聽著樓葉同他講著,偶爾會有些敷衍地點點頭。
樓葉就扯著衛岑繼續向前走,衛岑廢了西側之後,就再也沒有人來打理,所以一麵圭表之前的草都可以沒過半身。
樓葉剝開身前的草,然後就挽著衛岑往前走,都是她在向前開路一般。衛岑也不是個心冷之人,看著一個女子這樣還是有些不忍,所以他伸手擋在她的身前,說道:“不用這樣太麻煩了,你退後吧,我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