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以漠皺眉,“為什麼不在裏麵等我或者打個電話?”
“可我沒想那麼多,不過還是遇見你了。”
我垂眸看著身上寬大的外衣,上麵還殘留著濃烈的煙草味道,他今天一定抽了不少煙吧。是因為公司的事嗎?
“我們可以談談嗎?”我輕輕地問,仍心有餘悸,害怕他再次問我是以什麼身份。
溫以漠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問,更沒有拒絕,而是走向停車場,我站在原地等他。果真,一輛黑色雷克薩斯出現在路邊,我絲毫不多做猶豫彎腰坐進去。
車內開了空調溫度頗高,身體漸漸暖了起來,我脫下外衣遞給他,“謝謝。”
溫以漠接過衣服睨一眼,隨手扔到後座,開門見山道:“如果是來還錢的就不必了。”
正欲開口的話硬生生被逼回去,我側頭看向車窗裏的倒影,他還是不肯接受我還的錢,非要這般固執究竟是為何?
“我記得你說過‘215’對你有特殊意義,無論如何都要將它拿下,後來不惜一切代價拍下了。雖然我不知道到底有什麼不一樣,但我知道那是你最在乎的項目亦是你的夢想。難道如今就要為了麵子,而耽擱它運作嗎?”
我心裏篤定他是不肯低頭,不肯找爸爸談合作,隻要他願意,我可以說服爸爸同意。
“你怎麼就這麼確定我溫以漠是為了顏麵而不要你的錢?”
“不然呢?”我反問。
溫以漠解開袖子兩顆紐扣,衣袖挽到小臂處,不動聲色地發動車子,直到將我送到家旁邊十字路口。
他帶著另我捉摸不透的複雜情緒看著我,隨即又恢複以往的淡漠,隻吐出兩個字:“下車。”
開始趕人,我隻能應聲下車,身後他的聲音再次響起:“明天見。”
我回過頭衝他一笑,“好,明天見。”
“吳媽,吃飯了嗎?”我邊換鞋邊問道。
“哎喲小曦,都這個點了,我早就吃過了。”吳媽看一眼牆上的鍾,再看看我,“今天發生什麼事了?”
我將背包扔到沙發上,然後順勢倒下去,完全放鬆下來。
“快跟吳媽說說。”吳媽坐到我身旁不依不饒道。
我端起桌上的水果盤,津津有味的吃著,還不忘喂吳媽一塊蘋果,我含糊不清地說:“沒什麼啦。”
“從一進屋就笑得合不攏嘴,肯定有好事。”吳媽前一秒還是一副“盡在我掌握中”的樣子,下一秒立即湊過來,用哄騙三歲小孩兒的語氣小聲對我說:“快跟吳媽講下,吳媽跟你保證絕不告訴別人。”
說完做個封口的動作。
“噗嗤。”我被吳媽的樣子逗樂了,好滑稽。我朝吳媽勾勾手指頭,她立刻會意用耳朵湊近,過了幾分鍾,看我還不說話,低聲催促道:“說吧,吳媽聽著。”
我再次失聲大笑,“哈哈吳媽,怎麼二十幾年過去了,你還是這麼輕易相信我?”
吳媽恍然大悟,佯裝生氣地敲下我的腦袋,力道卻是非常輕的,充滿了寵溺,“鬼丫頭,還像小時候那樣騙吳媽。”
我抱著她的手臂靠在的肩上,就像小時候常常依偎在吳媽懷裏,跟她說悄悄話,談心。吳媽像以前一樣輕拍我的後背,她似乎也回憶起了過去,歎口氣,頗為感慨地說:“一轉眼二十多年過去,我的小曦長大了,可是吳媽老了。”
我鼻子一酸,往懷裏縮了縮,抱緊她的腰身,熟悉的淡淡皂香撲鼻而來。我跟個孩子似的,倔強的說:“吳媽才不老呢,永遠是我記憶中的樣子。”
吳媽張開五指順順我的頭發,動作輕柔,語重心長道:“孩子,一定要幸福。”
我點了點頭,偷偷抹掉眼淚,極其認真地說:“吳媽,我要把你當做自己的母親一樣好好孝順你。”
吳媽笑了,笑得很滿足,常年做家務的手掌長滿了繭子,腹指輕輕撫摸我的臉頰,眼裏盛滿淚水。
在吳媽年輕時候丈夫便癌症逝世,她沒有孩子,也沒有再嫁。到柳家的時候媽媽剛懷了我,而她當時不過才28歲,一待就是27年,把青春年華全奉獻給了我,將我視為己出。吳媽對我的好,這輩子我都會銘記於心。
過去我不願意接受事實,不願意相信時間的流逝,可是無論怎麼逃避,自然定律依然不會改變。吳媽歲數越來越大,一天天的在變老,我從不敢想象在將來的某一天她會離我而去。
這一刻我前所未有的害怕,緊緊抱著吳媽不肯鬆手。
吳媽將臉挨著我的額頭,輕輕拍打我的後背,我漸漸閉上眼睛沉沉地睡去,嘴角不禁上揚起一個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