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笙微倚在桌案前,凝脂玉手輕輕地在沙盤中翻轉撥弄著,抓握之間,細沙如流瀑般從指縫兒滑落,這是經過多次篩濾之後,才會有的細膩柔軟,那感覺就好比絲綢緞錦從指尖輕輕的滑過一般。
若笙將木雕一樣兒一樣兒的擺放在沙盤之中,建造著自己的一沙一世界,一樹一乾坤。
“若笙,快來試試這‘毋忘’。”宇文宸旭小心翼翼地將名琴毋忘安置在一個紫檀琴架上,鼓弄了半晌才固定好,忙喚若笙過去試琴。
“嗯,我先淨一下手,這就過來。”說著有宮女端上銀盆絲帕,若笙將手清洗幹淨,隨後又拿起絲帕擦拭著。
移步坐在古琴前,若笙柳眉輕挑斜睨著莊親王,櫻唇微啟和聲道:“王爺可是要聽那曲《梅花三弄》?”
“正是,本王已期待許久了。”宇文宸旭應聲道,眉宇間流露著些許期盼。
“那若笙就獻醜了!”說罷輕抬玉手撫上琴弦,芊芊玉指如蜻蜓點水般的撥弄著。
曲音清幽,音節歡快,一種孤高現於指下,似有冷香沁入肺腑,宇文宸旭遂閉合了雙眸,情不自禁的深吸了一口氣息,用心去感受這首曠世之曲。
開始部分曲調低沉冷峻,隻覺腦海中呈現出一幅霜晨雪夜,草木凋零,隻有梅花傲骨靜靜開放的畫麵。
隨後又響起強而有力的節奏,富有莊重的色彩,仿佛是對那傲立雪夜之梅的讚頌......
優美流暢的曲調,輕巧、跳趟地三次循序出現,使人看到含苞待放的花蕊,迎風搖曳,一副生機勃勃的畫麵......
而後又是一段急促的節奏響起,眼前浮現出梅花迎風鬥雪的堅毅形象。
尾聲的樂曲漸漸平穩,不斷飄出嫋嫋餘音,仿佛在經曆了風蕩雪壓的考驗之後,一切又歸於平靜,梅花依然將它清幽的芳香散溢於人間......
曲已終,而宇文宸旭依舊雙眸閉合著,完美的麵頰微微揚起,似乎在嗅著雪夜中迎風綻放的梅香,那香味兒夾雜著雪花的清涼,沁入心脾,融彙到了靈魂的最深處。
“王爺?”曲終已久,見莊親王依舊沉默著,若笙柔聲呼喚著他。
“好美,若笙,真的好美!”宇文宸旭動情的稱讚著,緩緩的睜開明亮的雙眸,眼神中滿是驚豔之色。
“王爺謬讚了,是這毋忘琴音美妙絕倫,若笙彈得並不好。”她這一曲發揮得也就算中上成吧,沒有他說得那麼好。
“不,很好。”宇文宸旭握住了若笙的柔夷,輕輕將她攬入懷中,動情得閉合雙眼,嗅著伊人發間的芬芳,暗道:能得妻如此,自己是何等幸運啊!
墨硯悄無聲息的來到營帳內,見兩位主子正在濃情蜜意的依偎著,遂又撤身想要趁主子沒發現,默默的退出去,不料被莊親王逮個正著。
“墨硯,什麼事兒?”語氣中透著不悅。
墨硯無奈,隻得硬著頭皮上前通報:“王爺,劉太醫聽聞王爺身體微恙,特前來為王爺請脈了。”
“哼!本王對外稱病,難道他還敢質疑不成?”宇文宸旭微怒,無奈的放開了若笙,徑自坐到書案邊上,若笙也羞怯的低著頭,退回了旁邊的環椅中。
“可是王爺,那劉太醫自稱是奉了皇命,這一路要確保王爺身體安康的。”墨硯急出了一腦門兒的汗,這兩邊兒他誰也得罪不起,剛才又壞了王爺好事兒,心中早就駭得打起了鼓。
“行了,請進來吧。”宇文宸旭煩躁得一擺手,墨硯見狀灰溜溜的退了下去。
“若笙你先去屏風後頭避一避。”宇文宸旭輕聲的吩咐著,自己則疾步走到榻邊,脫下長靴斜躺了下來。
“嗯。”若笙見他一幅假戲真做的模樣兒,心中暗暗的為他心疼著,他雖貴為親王,也需終日應付這各方的勢力。
墨硯引著一身大紅朝服的劉太醫緩緩的來到大帳中央,探身說道:“王爺,劉太醫來了。”
“咳咳,快....快請。”隔著屏風,床榻上傳來宇文宸旭虛弱的聲音。
“是,劉大人,王爺有請。”墨硯伸手將劉太醫讓到榻前。
“給王爺請安,請問王爺哪裏不好?”
劉太醫坐在榻邊的圓墩兒上,仔細的觀察著莊親王,隻見這六王爺雙眼微微閉合著,眼眶下泛著青紫,麵色蒼白,麵容黯淡無光,盡顯疲倦之色,心中暗道:看來這莊親王真的是病了。
“公主病了幾日都不見好轉,本王是食不甘味、寢不安席,生怕辜負了父皇的重托,真是終日憂思,不得安寧啊!”
宇文宸旭話說得情真意切、語重心長,劉太醫聽罷也跟著輕輕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