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在東方棘白懷裏,大腦一片空白。
竹屋恢複了平靜,躺在床上的冰淇也沒有任何動靜,似是沉沉地睡著。
東方棘白冷淡的聲音從我頭頂響起:“沒事吧?”
“沒事。”我不敢看他,火燒火燎地從他懷裏跳出來。
恐怕此刻我的臉上紅得像隻煮熟的蝦米。
我像隻受驚的蝸牛似的縮在殼裏,錯過了東方棘白低頭看向我的那溫柔的要溢出水來的目光。
“你脖子出血了。”東方棘白說道。
我這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是有一絲輕微的刺痛,我還來不及做什麼,東方棘白幾步上前來,他已經拿出了創口貼和紙巾。
東方棘白這個看起來非常不好相處的人,正在專心致誌地為我處理傷口。我緊張地咽了口水,他處理得細致又耐心,呼吸的熱氣噴到我皮膚上。
我心跳突然加速。
這種感覺已經很久沒有過了,自從和馮楚揚分手後,心如止水,沒有再對誰有這麼強烈心動的感覺。
東方棘白處理完離開的時候,我的心不知道為什麼居然有一點兒說不出來的失落。
如果時間能停留得久一點兒就好了。
我急忙搖搖頭,把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趕出腦海,再抬頭,就看到東方棘白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我輕咳了一聲,掩飾掉莫名的尷尬。
“東方先生,現在冰淇怎麼辦?我們要不要送她回去?”我問道。
東方棘白的桃花眼斜瞥向我,眉眼間浮現著若有若無的痞氣,他道:“自然是送她回去。”
於是東方棘白把冰淇扛上了車,我們一起趕往她家。
此時日上三竿,我看著車窗外飛速掠過的景物,恍如隔世。
一路上,東方棘白都在沉默地開著車,我靜靜地側著頭,也沒有說什麼。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作為一個在現代社會熏陶下長大的普通人,對鬼神之說難免嗤之以鼻。而現在看來,人果然還是要懷有一顆敬畏之心。
敬畏生命,無論活著的還是死去的。
到冰淇公寓後,因為馮楚揚的騷擾,我在冰淇這裏住過,配有她家的鑰匙。
冰淇被放到床上,仍舊沉沉地睡著。
東方棘白總覺得這件事沒那麼簡單,於是他說道:“今晚我留在這裏過夜。”
他說得十分輕鬆,臉上還是沒有什麼表情,卻帶有一股不容商量的味道。
我當然毫無意見。
我去廚房忙活了一陣,把飯菜端了出來。
東方棘白坐在沙發上,手腳修長,整個人的氣質都沉澱下來。
他吃飯時姿態優雅,連拿紙巾擦嘴都顯得賞心悅目。
我不禁有些疑惑,這時候的他看起來根本不像一個捉鬼的道士,更像是名門大戶的少爺,受過良好的禮儀教育。
但很快我就把這些疑惑拋到了腦後。
管他是誰呢,他現在就是東方棘白而已。
“過來,坐這裏。”
吃完飯後,東方棘白在沙發上招呼我。
我走過去,卻沒有坐在他身邊,而是坐在隔壁的短沙發上。東方棘白輕笑道:“你怕什麼?”
我下意識地答道:“才沒有,我沒怕。”
他饒有興趣地眯起眼,露骨地打量著我,眼神極富侵略性,好像一匹狼在窺伺自己的獵物。
我低下頭去,開始玩手機,借此來躲避他的目光。
他嗤笑出聲,但也沒有再理我了,而是直接躺在沙發上,閉上了眼睛。
我悄悄地看向他,看著他高挺的鼻梁,兩片薄薄的嘴唇,就連他眼眶下淡淡的烏青,我都看入了神。
這個男人長得真好看啊。
我心裏不由得再一次感歎。
他從天而降,帶著一身本領,就像天神一樣。我一邊想著一邊目不轉睛地看著他,陽光照進來,撲在他兩道極深的眉骨間。
我也被陽光照著,暖洋洋得十分舒服。
躺在床上的冰淇翻了個身,陽光落在她旁邊。
一時間,竟有種歲月靜好,容顏未老的和諧感覺。
我懶洋洋地想著,這樣挺好的,大家都在,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