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裏,老太爺麵向神龕,背著雙手,背朝眾人。從背影看去,猜不透他的心事。
老太爺雖然退下掌門職位,文家實際上還拽在他的手裏。
不過,一重門大院裏的那一堆米袋子,六個叔爺爺臉上的笑容,讓一直懵逼的文六木心裏有了底氣。
忐忑地靠近幾個爺爺,文六木禮節性地點著頭,然後抬頭看了一眼祠堂的神龕,列祖列宗的排位上,兩個名字似乎墨跡未幹。文六木的眼睛不禁一熱,跑過去跪倒在神龕麵前。
“爺爺,爹……”
文六木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隱忍了這麼久,思念被祠堂的門一直阻隔著,看不見也就算了。祠堂的門一旦打開,看著爺爺和父親的名字,文六木的悲傷就如滔滔江水決堤洶湧。
文六木哭他的爺爺和父親,隱隱約約地在哭自己。
四十年前,文六木的爺爺跳進了出氣洞,時年二十六歲。
二十年前,文六木的父親也跳進了出氣洞,享年春光也是二十六歲。
據說,文家的幾代長子都是這樣悲慘的結局。
二十六歲是一道坎。
文六木再過三個月就是二十六歲生日。
難道,我也要跳進出氣洞嗎?
等文六木哭夠了,老太爺文雲山這才把他扶了起來,臉上卻沒有半點笑意。
萬斤白米,不是拿來了嗎?老頭子還有什麼理由不高興?
老爺子自有老爺子的心事,就是因為文六木太能幹了,他舍不得。
老爺子文雲山,想從現在就改變文家延續一千九百年的命運。
他拉著文六木的手走出祠堂,對六個兒子和一幹孫眾以及家丁共計八十六口人宣布:“明天,你們就去把青杠林邊的出氣洞封了,不管用什麼辦法,不管那個洞有多深,都要徹徹底底的把它封閉了。還有,以後文家的任何人也不能靠近出氣洞十丈之內。違令者,家法處置。”
眾人愕然,卻不敢追問究竟。
好在一萬斤白米有了,一年的饑荒就能挺過。
黃昏的時候,文六木又爬上青龍山頂,一眼望去,夜郎穀邊上的那個出氣洞正冉冉的冒著白霧,詭異至極。
這個洞究竟吞噬了多少生命,文六木不知道,但是他的父親和爺爺,就是從那裏消失的。
夜郎穀邊上還有多少這樣的出氣洞,這個文六木大概曉得一些。
“我的東西呢”?
文六木一驚,回頭一看又是一驚。
“珠兒,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珠兒俏皮地回答,緩步朝文六木走來。
“你要的一萬斤白米我給你弄來了,我要的東西呢?”
文六木就奇怪了:一個弱小女子,是怎麼弄來這一萬斤白米的呢?還有,我委托你幫忙了嗎?我答應幫你了嗎?
文六木從懷裏掏出一個錦盒。
在和陳力鑽過地道的時候,那個木箱太重,陳力走不動了,文六木就幫他提著。他記得珠兒的話,順手就取走了箱子裏麵的錦盒。
“你說的是這個錦盒嗎?”
珠兒頓時喜笑顏開:“木哥哥真的很講信用啊,木哥哥我好喜歡你哦……”
文六木卻一把將錦盒重新揣進懷裏:“慢!我講不講信用沒關係,我答應過你什麼了嗎”?
這個女孩太古怪,文六木不得不多點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