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弄影自然而然也回到了自己的相府之中。卻發現花起塵在江無煙的院子裏靜靜發呆。由於好久沒有差人打掃,院子裏的梧桐落葉早已鋪滿了小徑。一眼望去,竟生出幾分蕭瑟和淒冷。
花起塵佇立在原地,都沒有發覺花弄影的到來。
興許,她該還她的父親一個安靜的角落,任他在裏頭醉生夢死也好,紙醉金迷也罷,隻要他開心,他願意,都可以。
人生苦短卻難忘,何必為難他?說到底,他也是一個可憐人罷了。
剛轉身,就聽得花起塵的聲音響起:“影兒。”
花弄影噙了一絲笑意,回頭看著有些蒼老的花起塵,那人的麵容,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風采。
“父親?”
花起塵點點頭,他若有所思道:“今日玉階之上,我竟以為你娘死而複生了。像啊,太像了。”
感慨之中,還有些哽咽,花起塵這模樣,竟讓為人女兒的花弄影心疼心酸。
她慢慢走近,與花起塵並肩而立時,伸手接住了了飄搖不定的梧桐葉,細細撫摸著上麵的紋路。
“爹,娘已經去了。她是皇上的玉妃娘娘。”這話裏,竟藏了許多不可告人的哀傷和眷戀,忽而,她擺擺手,丟棄了手中的落葉。
父女二人就這樣相對無言,靜靜地看著眼前不斷飄落的枯葉,像極了凋零的生命。雖死,卻永存心間。
隻要她存在著,便永生不滅。江無煙對於花弄影而言,便是未曾離開。
自新妃冊立以來,寵冠後宮。原先太後也是不太滿意這個來曆不明的玉妃娘娘的,不過經過後來的見麵,加上玉妃娘娘日日在跟前伺候,因此也很得太後歡心。
這樣一來,後宮眾人也就醋意四起,稍有不慎,就會招致禍端。素來女人多的地方,恩怨勾結也便多了起來。
不過最讓花弄影擔憂的,還是幾日後的太後壽誕。太後六十大壽,屆時必定是熱鬧非凡。
今日穆溱從宮中來信說,太後喜歡奇妙的小心意,反而不在意禮物本身的貴重與否。
花弄影一笑,素來送禮是一個機會,若是送的好了,便可就此一步登天;若送得不好,就此二人之間關係直轉之下的也比比皆是。
這樣的大日子裏,每個人都是卯足了勁地討好恭維太後,至於得不得歡心,也看造化。
這幾日裏,花弄影並沒有特意準備什麼賀禮,隻是按照平常的習慣。采菲采薇看在眼裏,都替她著急。
“主子,過幾日便是太後壽辰,要不要屬下去搜羅一些東西來?”采菲簡單粗暴地問著。
花弄影雙手支著下巴,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人,腮幫子鼓鼓的,無辜的大眼就這樣飄著,嫻靜而美好。
“不必了,那麼多人趕著錦上添花,我做的再好隻會掃了興,白白惹人生厭。平日裏的種種,太後心裏明鏡似的。”花弄影懂得,錦上添花無人識,雪中送炭才是真。
采菲似懂非懂點點頭,一時無話。
過了好幾日,終於等到了太後的六十壽誕。宮門外,到處都是前來賀壽的人,非富即貴。
光是馬車的長隊,就早已是見頭不見尾,嗚泱泱的一群人錦服披身,竟讓人眼花繚亂。
花弄影端坐馬車之上,忽然,馬車被身後的一輛馬車狠狠撞了一下,瞬間有些慌亂。
花弄影探出頭來,原來身後跟著的,就是柳素衣。
“五皇子妃。”花弄影下了車,向著柳素衣翩翩施禮。
柳素衣儼然如一隻高貴的孔雀,她端坐在馬車上,受了這一禮。
才回過頭對花弄影道:“原來是解憂郡君啊,好久不見了。”
這生硬冰冷的話語,傻子都瞧得出來二人關係生疏。
花弄影卻不以為然,她又上前道:“這些日子也不見您歸府,相府竟然冷清了許多呢。”
這話一出,柳素衣神色突變,這話豈不是在揭穿柳素衣的出身?她最介意的便是自己低微的出身,花弄影這些話,不禁讓人浮想聯翩。
柳素衣立即改變了態度,噙了一絲可掬的笑意:“姐姐,本想著要回去的,隻是近來替爺打理府中事務,這才耽擱了。”
這個話,才算好聽!
花弄影滿意點點頭,眼中的得意肆意流淌著,花弄影欲轉身離去:“妹妹,那我先告退了。”
正要走時,花弄影卻一眼瞟到了柳素衣身邊的太監,那模樣……不就是柳蔚?
花弄影似笑非笑,仔細打量著那人,故意道:“五皇子妃身邊的宮人……當真好眼熟,這不禁讓我想起一個故人。”
柳素衣此時已經臉色鐵青,她還要強顏歡笑,臉上的肌肉被一抽一拉,有些滑稽,異常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