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想,他既然早已知道這件事,又為什麼偏生過來問我要不要同他在一起,這著實讓我有一些糾結。
我在許久之前就曾經思考過,若是我們二人當真有緣分,那麼無論中間發生什麼,最後一定是會在一起的,與他在一起,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好,隻是,既然從結果上來說,我們沒能在一起,那便隻說明了一個道理,那就是我們沒有緣分,緣分這東西很玄乎,是強求不來的。
它該來的時候就會來,它不該來的時候,便是連個影子也看不到。
當我把自己的這一想法告訴白梓軒之後,他忽然將手撐在額上,然後自喉間發出低沉而含糊的笑聲,是苦澀無比的笑。
他說:“也許是我真的太了解你,所以對於你說出這樣的話,我一點也不驚訝。我也知道你向來都愛自己拿主意,而且拿定的主意從來不會輕易改變……隻不過,雪時,我想問問你,你真的確定自己想要什麼嗎?”
他說完,緩緩抬起頭,眼眸中映出我倉皇的表情,正在我含糊間,他忽然將我擁入懷中,下巴抵在我的頭頂,聲音疲憊而沙啞,低沉而醇厚,“雪時,你確定你不想要我嗎?如果你確定不想要,又為何這麼痛苦?”
我承認,自己為他的這番話而恍惚了起來,他說的很對,我這個人最不喜歡左右搖擺,或左或右,總有個確定的歸屬,從來不會有中間選項,世事大抵如此,就是因為看的清晰,我這個人才很少會有矛盾的時候,自小便是。
然而,在白梓軒和南雲之間,我卻少有的矛盾起來——這讓我很痛苦。
“白梓軒,我已是南雲的妻子,我一定是愛著他的,所以,我的心裏不能再有任何人,就算是你,也不能……”我無措地解釋,我逼迫自己拚命地回想,回想我與南雲一起生活的時日,也拚命地調動起身體裏潛伏的對南雲的所有感覺,當我確定我是愛著他時,我才終於安下心來——看吧,當我想著南雲時,我確定自己愛他,這就足夠了。
“雪時,你真的確定,自己對那個男人的感情,是屬於你自己的感情嗎?”白梓軒的這一句話,卻猶如響在霧中的鍾聲,使得我的身體猛然間為之一震,一時間,竟像是渾身上下被什麼東西澆的透徹,冷到透骨。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顫抖著聲音,手下意識地抓緊身下的床單,骨節處因為使力而有一些泛白。“那自然是我的……”
話沒有說完,心裏卻不可抑製地動搖起來。
如果那感覺確定無疑是我的,那麼,現在的我究竟又是在害怕什麼?我隱約回憶起,似乎自許久之前開始,我便時常做著一個模糊的夢,在夢裏,我同他是相親相愛的,可是,我卻清晰的知道,夢裏的我,其實並不是我。
我開始驚慌了,如果我不是我,那麼我的感情,又是誰的?
那個深深愛著南雲的女子,究竟是誰?
“雪時,有些事你不知道,是因為你不想知道,你是這麼聰慧的女子,又熟讀各種典籍,又怎會不知那些塵封的真相?當年自櫻暖門墜樓的那位帝姬,她既是白帝唯一的寵妃……卻,也是炎君的愛人。”白梓軒的聲音仿佛帶著毒藥,使得我渾身癱軟,我無力地伏在他胸前,覺得就連呼吸都有一些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