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去休息吧……”我望著白梓軒有些憔悴的臉,這般勸他,他的臉色一看便是熬夜久了,眼窩深陷,疲憊不堪。
他卻捏住我的手,放到自己唇邊,大鬆一口氣似地,這般道:“不許趕我走。”然後用一種疲憊的語氣接著說,“雪時,你再不要離開我身邊了……”
在我印象中,這是白梓軒第一次用這種柔軟的語氣對我說話,他的冷漠與距離在此刻仿佛跑到九霄雲外,我為他的這種轉變而有一些傷懷,心想也許他是被我嚇到了吧。
就像他那日不省人事地躺在我麵前,我被告知所有的醫者都對他的病無可奈何,那時候的我,身體仿佛被巨大的力量抽空,腦子空白了片刻,片刻之後,腦海中便唯餘下一個念頭——不想他死,就算是拚了命也不想要他死。
我不知道那時的我是否還愛他,就像我不知道現在是否愛他一樣。究竟是因為曾經愛過他才不想讓他死,還是因為現在仍愛著他所以想讓他活著,我不知道。
“我有件事未曾告訴你,我怕我說了,你會生氣或者受傷……你倒不如以為我死了,這世上再沒有慕容雪時這個人……”我把手從他手中抽出來,放到被子上兩手交疊,努力讓語調平淡。
我低垂著眉眼,望著被子上繡工精致的鴛鴦戲水。
“有些事,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他突然來了這樣一句,對於他的這句話我有些茫然,他知道什麼了?不等我想清楚,就聽到他用有些嘶啞的嗓音繼續說下去,“你是覺得我不會知道你已成婚,還是以為我不會知道那天……是你救了我?”
為他的這句話,我又愣了一會兒。老實說,我以為這兩件事他都不會知道,可是事情的發展卻總是這樣出乎人預料……
“你難道天真的以為,我是在你進入朔州之後才發現你的蹤跡的嗎?”他這般問我,我抬起頭看著他,然後緩緩地點了一下頭,問他:“難道你不是因為我當掉了你買給我的簪子,才順藤摸瓜找到我的嗎……”
白梓軒立刻挑眉:“你還當掉了那枚簪子?”
“呃……”我覺得事情有些不大妙,“難道,莫非,你……不知道?”
這約莫就是傳說中的不打自招,這就是傳說中的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白梓軒似乎並沒有打算將這件事追究到底,卻也沒有表現出該有的大度,隻見他抬手揉一揉額角,然後歎一口氣:“慕容雪時,你是不是總是像這樣,嫌自己活的太久……”
我吞口唾沫,然後誠實地搖了搖頭。我怎麼會嫌棄自己活太久呢,我隻會嫌棄自己活得不夠久。
“算了。”白梓軒終於靠自己的力量克服了那行將燃起來的火氣,語氣裏有些無可奈何,“早在你自行出了雲隱的地界,我的人就悄悄跟上了你。”
原來,白梓軒早就料到我會在雲隱,雲隱是炎君的地界,而他早知我是炎君的婚約者,再加上當時京都的“慕容子棲”事件鬧得沸沸揚揚,以他的聰明才智,便更確定了我其實是同炎君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