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社會主義初級階段(2 / 3)

根據馬克思的設想,社會主義是不可能在一國勝利的,必須是世界範圍內,社會主義才能取得全麵的勝利。(但是在同時,馬克思又積極支持如巴黎公社武裝奪取政權的任何嚐試)。後來隨著蘇聯、東歐以及中國革命的勝利,馬克思的這一論斷被實踐"發展"了,新的理論是社會主義革命可以在一國或數國首先勝利,尤其是資本主義的薄弱環節如蘇聯、中國這樣一些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不發達的國家,革命有可能首先取得勝利,並且率先開始建設社會主義。現在看來,馬克思是對的。而後來列寧、斯大林、毛澤東的理論發展則是值得重新探討的。馬克思並不反對一國甚至一地的無產階級奪取政權,他對巴黎公社的高度評價就是明證。馬克思無疑是讚成革命階級武裝奪取政權,掌握國家機器的。但他顯然認為,革命階級即使掌握了一國或數國的國家政權,也隻能在他所指出的"現代社會的經濟運動規律"即"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以及與之相適應的生產關係和交換關係"中發展,而不可能超越這個曆史階段,達到他所描述的沒有商品經濟,沒有市場機製,沒有階級,沒有國家的社會主義。從這個意義上來說,通過人民革命奪取政權的國家建設社會主義,就決不可能在馬克思所指出的"現代社會的經濟運動規律"之外,再搞出一個與之截然對立的什麼"社會主義經濟規律"來。因而就談不上任何社會主義在一國或數國首先建成的話題。難道不正是這樣嗎?在蘇聯和東歐國家,社會主義就失敗了。在中國,根據鄧小平的關於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理論,正在搞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製。中國的國家領導人,把這樣一個搞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過程,說成是新的二萬五千裏長征過程的開始。因此,任何說成功的話,都顯得為時過早。

所以,即使一國或數國的革命階級掌握了國家政權,並且開始搞社會主義,在整個世界範圍來看,它也仍然處在資本主義的母腹之中,它不能無視現代社會的經濟運動規律,不能脫離整個世界經濟即使是以資本主義經濟為主體的世界經濟,而把自己封閉起來。尤其是象中國這樣經濟不發達的國家,更是如此。

應該說毛澤東對他所建成的新社會有深刻的認識,在他生命的最後幾年中,他曾經說過,中國解放前和資本主義差不多,現在還實行按勞分配。工資製度也不平等,有八級工資製等等。這些都和舊社會沒多大差別,所不同的是,所有製變了。可以說,毛澤東是把馬克思主義讀通了的。他描述的,就是社會主義初級階段不可避免的現實狀況。這種實話,當時是沒有哪位領導人能夠或者願意說出來的。現在人們看到這樣的話已經不覺得有什麼了。然而在當時,凡是認真思索中國的前途和命運的人,看到這段話,真有一種如聞驚雷的感覺。因此,到他生命的最後的年頭,他對中國對社會主義的認識是非常現實的,早已沒有了"右派可能利用我的話得勢於一時,左派也一定會利用我的另一些話組織起來,將右派打倒"的那份自信了。也許正是基於這樣的認識,他請出了鄧小平來主持工作。遺憾的是,他得出的結論是要從政治思想領域努力限製資產階級法權,而不是在現實條件下大力發展生產力。

而他所引為自豪的所有製的轉變,恰恰是社會主義實踐史上的一個大悲劇。

似乎可以說,從革命階級掌握政權並且運用政權力量和現代經濟規律努力發展生產力開始,到其社會生產力水平和人民的物質文化生活水平超過資本主義國家,這樣整整一個曆史時期,都是社會主義的初級階段。在這樣一個曆史階段中,政府和人民的首要任務,就是發展生產力。為此,它必須依照現代經濟規律辦事,它還必須從資本主義經濟中吸取一切有利於發展生產力、提高人民物質文化生活水平的的東西。不如此,它就不可能結束這個社會主義初級階段而必然地趨向更高的曆史發展階段。

為了更清楚的說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我們在下麵再引用一段馬克思的有關社會主義高級階段的論述:

"設想有一個自由人聯合體,他們用公共的生產資料進行勞動,並且自覺地把他們許多個人勞動當作一個社會勞動力來使用。......這個聯合體的總產品是社會的產品。這些產品的一部分重新用作生產資料。這一部分依舊是社會的。而另一部分則作為生活資料由聯合體成員消費。因此,這一部分要在他們之間進行分配。這種分配的方式會隨著社會生產機體本身的特殊方式和隨著生產者相應的曆史發展程度而改變。僅僅是為了同商品生產進行對比,我們假定,每個生產者在生活資料中得到的份額是由他的勞動時間決定的。這樣,勞動時間就起雙重的作用。勞動時間的社會的有計劃的分配,調節著各種勞動職能同各種需要的適當比例。另一方麵,勞動時間又是計量生產者個人在共同勞動中所占份額的尺度。因而也是計量生產者個人在共同產品的個人消費部分中所占份額的尺度。在那裏,人們同他們的勞動和勞動產品的社會關係,無論在生產上還是分配上,都是簡單明了的。"

"隻有當社會生活過程即物質生產過程的形態,作為自由結合的人的產物,處於人的有意識的有計劃的控製之下時,它才會把自己神秘的紗幕揭掉。但是,這需要有一定的社會物質生存條件,而這些條件本身又是長期的、痛苦的曆史發展的自然產物。"

這一段,一,隻說到物質生產過程,而沒有說到非物質生產及其過程。我們知道,如果說非物質生產部門在馬克思的時代還不是物質生產的必要條件的話,在現代則沒有一個國家的經濟的物質生產過程可以離開非物質生產領域而獨立存在。因而,隻掌握物質生產,並不能掌握全部社會生產,使之達到有意識有計劃的控製之下的生產;二,自由結合的個人。這個結合的自由,必然是屬於政治範疇的,《資本論》全篇沒有或很少講到政治領域。然而,當一種經濟形態的生產力水平所形成的勞動手段,不足以滿足全體勞動成員的勞動需要時,由現代生產條件下的生產資料的規模效率和不可分性質所決定,自由結合必然意味著,一部分人擁有生產資料從而生活來源,而另一部分人則不能擁有生產資料從而生活來源,或者這裏的自由結合就必須找出每個社會勞動成員都能擁有生產資料並參與其生產過程的途徑。這裏僅僅需要舉出中國農村土地資源的不足狀況所造成的就業不足和貧困的例子就足以說明問題了;三,最後對於自由結合,馬克思說了它的必需要有的社會物質基礎條件或物質生存條件,很顯然,這就是足夠的生產手段和資源。這些條件中最基本的,在蘇聯和中國開始搞社會主義時,無疑是不具備的。即使今天的中國,也不能說具備了。這就需要有一個創造這些"一定的社會物質基礎或一係列物質生存條件"的時期。這個時期的經濟特點就隻能是如鄧小平所說的要"大力發展社會生產力"的曆史時期。這個創造必要的社會物質基礎條件的時期可以是資本主義社會,也可以是中國目前的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然而即使是後者,也並不能改變這種發展生產力過程作為"長期的、痛苦的曆史發展"自然產物的事實。之所以說是"長期的、痛苦的",就在於它不能根據人們的主觀願望在短期內迅速擺脫作為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根本基礎的商品貨幣經濟形和市場經濟所帶來的一切弊病,即使是在中國這樣的社會主義條件下。下麵恩格斯的一段話可以說是對馬克思上述論述的最好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