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不知何時降了下來。河岸對麵熙熙攘攘,燈火通明,映得與白天一樣,一草一木都看的清清楚楚。
這邊,有一座看不清輪廓的屋子。透過一扇窗戶,能看到搖擺不定,忽閃忽滅的燈光。窗戶斑駁,因此裏麵有些什麼,在外麵也是看不清的。
風,無聲無息的吹來,讓人有了一絲涼意。正在這時,從屋子裏傳出一首曲子的旋律。
熟悉的旋律,華麗的樂章,每一個音符都仿佛來自天堂,是天使在呼喚。
馮玉堂似乎聽見了那聲聲呼喚,睜開了朦朧的雙眼。
恍惚間,他看到了一個身影,疑惑著用手揉了揉雙眼,可是粘稠的液體讓他睜不開眼。緊接著就聽見重物落地的聲音,還有一句虛弱的呻吟“快救她…”
“求求你,救……救我妹妹。”
馮玉堂有了不妙的預感,瞬間起身。剛一起身,全身都是酸痛,像是之前與人經曆了一場惡戰。
待用袖子擦拭,睜開眼時,瞳孔猛然擴張,被手上的液體嚇了一跳。血,全是血。這是誰的血?我怎麼會在這裏?發生了什麼事?無數疑問充斥腦海。
由不得他多想,身旁有人發出瀕臨死亡的呻吟。
他急忙靠過去。當看到倒下的那張熟悉麵孔,腦海一陣刺痛,他似乎明白了什麼。
燈光下,記憶中自信滿滿,灑脫不羈的李開明已麵無血色,衣衫襤褸。顧不得疼痛,幫他緊急止血。
可這裏的燈光並不十分明亮,連李開明身上有多少道傷口,他也不知道,隻感受到碰到他身體上的任何部位,都有滾燙的液體流出。
遠處有救護車鳴笛的聲音,越來越近。
李開明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把抓住馮玉堂的衣領,瞪大瞳孔,喘息著道:“先救她!你應該知道的,如果我和她必須要死一個,活著的機會我肯定留給她。”
咫尺的瞪視,那雙眼睛裏璀璨的堅定和成全,馮玉堂看得一清二楚,那是今夜唯一的美好。
他不想他失望,他閉上了雙眼,不忍去看他的臉,深深吸了一口氣,許久也沒有吐出。
他轉過頭,左右張望,聽見了身後輕輕的道謝。
終於,李夢琪的身影出現在他眼中。她靜靜趴在三米之外的舊書桌旁,她的身旁還有從書架上掉落的各式書籍。她右手五指張開,所指的方向是馮玉堂最喜歡的書《大旗英雄傳》。
李夢琪並不喜歡武俠小說,可這是馮玉堂送給她的,也是他最喜歡的書。她想弄明白馮玉堂喜歡這本書的原因,因此隨身攜帶著。在朋友都沉浸愛情故事,戲謔她的時候,她從不曾在意過,當認定一件事的時候,她總是那麼執著。兩年了,沒想到她還在琢磨。
馮玉堂掐著她的人中,發現已經沒有了呼吸傳出,心中像是壓著一塊千斤巨石,呼吸越來越粗重。有步驟的捶胸好幾分鍾,一樣無濟於事。他沒有死心,依舊在堅持。往事開始浮現,那個倔強跳脫的曼妙身姿又在眼前,仿佛就在昨日,高傲嗬斥“喂,你憑什麼不喜歡我?”
“你肯定會喜歡上我的,到時候我一定毫不憐憫的把你拋棄,哼……”
“你知道有多少人追求我嗎?”
“我哪點比不上她?”
“我可以改的,我們之間難道真的就一點機會都沒有嗎?”
“嘻嘻,我知道你為什麼喜歡這本破書啦。”
“……”
腦海開始混沌,他翻越記憶,醫學上關於急救的方法,他幾乎都用上了,可是關於李夢琪的回憶也在腦海回響。
“玉堂…玉堂…”
“馮玉堂!她已經死了,你振作點!”
不知何時,屋子裏已擠滿了人,有醫生,有警察,還有一些穿著便裝的人。
臉頰傳來溫且柔的觸感,馮玉堂看清了那張美麗而有淚痕的臉,心中的哀傷傾瀉而出,淚水止不住的湧,撲倒在那人的懷裏,抽噎道“夢珺,這究竟是為什麼,我做錯了什麼?他們又做錯了什麼?”
屋子裏循環的曲子突然停了,自然是有人關掉了。
馮玉堂不禁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八音盒讓他心頭一震。
在此刻,還有什麼能引起傷心欲絕的馮玉堂的注意?那個八音盒究竟有著什麼樣的魔力與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