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欽伏宸竟是感受到了羲玥的悔意,隻是她所言的這一切太晚,已是沒有任何意義。其實欽伏宸心中又如何能舍下冕兒,然世事難料,他也不知道即將麵對的將會是些什麼。若是玄夢昔當真難再回頭,欽伏宸怕是也難再安然歸來。
魔界黑曜殿中殿之內,玄夢昔閉目歪在榻上,婢女怯怯地入內通傳,道是神界有人來訪。玄夢昔聞訊從榻上起身,唇角輕撇地冷冷一笑,言道:“嗬,終是來了。”言畢睜開眼,望向殿中被困於結界之內的赤炎帝君羲陽,繼續說道:“看來留你一命還是有些用處的。”
羲陽隔著結界望著全然陌生的玄夢昔,眼中盡是心痛與不安:“夢昔,你若是因當年身受損魔鞭劫心中有恨,殺了我便好,為何要連累無辜的赤炎神眾?而今赤炎已被你幾近滅族,你還想要怎樣?”
玄夢昔立起身來緩步行至結界之前言道:“損魔鞭之劫?嗬,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目光冰冷地盯著結界內的羲陽,玄夢昔繼續說道:“然你錯了,我對你並沒有恨意。想必魔使傳令之時已言明,以三日為期,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赤炎一脈的結局都是你們自己選擇的結果,無關什麼個人恩怨。”
看著玄夢昔那冷漠的模樣,羲陽眼中赤紅雙拳緊握捶著結界的壁壘,有些顫栗著低吼道:“既是這樣,那你為何要留我一命?讓我眼看著赤炎族人慘遭血洗,你可知這樣讓我生不如死!”
隻是言畢這些,羲陽望著玄夢昔那墨黑的雙瞳又軟下了聲來,繼續說道:“夢昔,我不知道這三百年來你都經曆了些什麼,你能在損魔鞭下劫後餘生,想必是受了許多非人的苦楚。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將心中的積怨發泄在那些無辜的人身上,我也相信你的本性絕非是嗜血無情的。”
漠然地聽著羲陽所言,玄夢昔輕蔑地笑笑:“你又錯了,羲陽。我生來便是神魔混血,血液裏頭流淌的便是魔族的嗜血與無情。”玄夢昔說著,指尖點上覆在結界之上羲陽的掌心,繼續詭異地說道:“至於留你一命,是因你活著還有價值。死,再簡單不過之事,隻是死了便感覺不到痛苦。你活著在我手上,能讓有些人痛苦和緊張,讓他們活的不安生。這遠比你死了更有趣。”
玄夢昔說完,望著羲陽的那雙漆黑的眸中盡是冰冷的笑意,似乎如今一切在她眼中都成了一場鬧劇。而她親手導演這一切,不過是為了從中尋求一點樂趣而已。羲陽滿目驚詫地望著玄夢昔笑著從眼前消失,隻是她那冰冷的笑聲依舊在殿中回蕩著,讓羲陽的背上寒涼,讓他的心中更是冰冷。
羲陽心中無比懷念當初曲雲峰上那個白衣飄飄純真無邪的玄夢昔,懷念她眨巴著那漆黑的眼睛在他身邊故意找著話題絮聊,懷念她那無論怎麼練習也總是不見長進的劍術,懷念她在上陽宮中那一支跳入了他心底深處的舞。羲陽從未想過玄夢昔竟是會變成這般模樣,如今他是再也從她身上尋不到從前的半分影子。
黑曜殿主殿之中,玄夢昔悠然地坐在高座之上,靜候著那婢女口中所言的神族之人。玄夢昔早就料到羲陽羲玥兄妹情深,羲玥定是不會置她的兄長不顧,隻是玄夢昔想要看上一看,到底欽伏宸對羲玥究竟有多情深意重,會不會替羲玥來這黑曜殿相救羲陽。
將魔族的幾件洪荒寶物之中的洪荒靈力吸收之後,如今玄夢昔再次突破,她已是能看透這世間的一切,故而她此時很想看看,在欽伏宸的心究竟是怎樣的,羲玥在他的心中又究竟占了多少份量有多重要。雖然玄夢昔已不在乎這些情愛之事,但是她卻極是好奇。因為這些年來,她從未看透過欽伏宸的心。
殿門緩開,一熟悉的身影落入玄夢昔漠然的眼眸之中。玄夢昔略是驚訝地正了正身子,望著那一身白衣飄飄的身影,玄夢昔眉頭微蹙意外地說道:“雪飄飄?怎麼是你?”
雪飄飄推門跨入殿中,上前幾步立定,迎上高座之上玄夢昔投來的略微驚訝而又滿是淡漠的目光,與玄夢昔一般亦是滿麵冷色地淡然開口道:“玄夢昔,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