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那位首領大人,更為特殊些。他的一位親人,是我多年摯交。”任朝陶笑了笑,抱著柴火的雙手緊了緊,麵上的笑容也漸漸消失了去。
總領大人是龍途的舅舅,也對龍途遇害一事心知肚明。但他明白龍途夫婦與任朝陶私交甚篤,二人一直為任朝陶的大業而努力,因而並不曾憎恨於任朝陶,而是將為外甥報仇之心全部寄托於她,望她最終得償所願。
“皇甫兄,皇甫夫人,還有步兄,似乎無一不是公主的摯友,似乎不論男女,公主總是能夠讓人願意相交,打心眼裏相互照顧。”扁反郡說著,也抱著一大堆柴火站起了身,用眼神指了指不遠處坐在石堆上的萬映蘿道:“除了那位萬姑娘,似乎在洛偃山莊時,便看得出,她與公主不甚來往。”
公孫舜還活著,自是讓武林中人對萬仲西消了怨恨。但他終究是受命於任未成之人,武林中人不曾知曉他曾經的作為,可他自己在經過此事之後卻是真的打算退隱了。
她從陋居坊逃出的那一日,萬仲西也在那機甲鳥之中等待著她。
“陶丫頭,不久你爹便會知道老頭兒顧著師徒情誼放過了阿觴,可你爹卻不會放過我。我躲得了的一時,躲不了一世。老頭兒說是要徹底隱居,讓武林中人無事勿要再煩擾我,但實際上,怕是再也聽不到那些煩擾了。”
萬仲西那一日對她說了許多,他把公孫舜托付給她,同時,也把萬映蘿托付給了她。
“萬前輩,您且一路與我們同行,等晚輩坐上了那位置,就無人可再傷您了。”
她從萬仲西的話中聽出了端倪,急忙道。
“不必了,老頭兒當年為了能夠活命,的確是做了些見不得人的惡事。雖然老天垂憐,讓我又逍遙了這數十年,但我終究是該為自己的罪行負責。”隻見萬仲西聳了聳肩,狀似不在意般笑道:“一旦正式開戰,你那皇帝老爹定會尋上我,老頭兒自是不會給他這個機會,先自行了斷了去。”
“萬前輩!”任朝陶搖了搖頭,連聲拒絕道:“您別再說了,您托付給我照料的萬映蘿,我實在沒那麼好心腸,還是您自己好好活著,看她嫁人成婚得好!”
“陶丫頭,你還不明白麼?老頭兒早就已無太多時日了,若非如此,憑我如今的處境,我何必再如年輕那會兒亡命天涯,無路可逃時一般,為你父皇所用,隻為求得他的庇護?”
萬仲西說出這句話時,任朝陶才忽地發現,萬仲西的神態比起上一次遇見時的確疲乏了不少,身體也不似從前強壯,似乎是真的病了。
“此番這般,不過是瞧著你那皇帝老爹實在是將你們欺負得太甚,這才擺了他一道,給了阿觴去為你以‘山河天下’號令武林的時間。”
伴著一聲輕笑,隻聽得他道:“至於成敗,老頭兒怕是也無緣得知了。”
那夜之後,伴著機甲鳥在洪州城外落下,萬仲西以“不願插手無趣之事”為由,與公孫舜與萬映蘿告了別,又把紀無渲此刻所在之處知會給了他們,接著便一躍而起,向著城外不遠處的山下林中道而去。
任朝陶一直背靠著機甲鳥,看著麵帶著微笑的萬映蘿,終是把公孫舜拽到了自己身邊,低聲道:“她是真的不知道,這是她最後一次見她爹了?”
令她不曾想到的是,公孫舜竟也不知道。
萬仲西是真的,把他們兩人,全部交予了她。
“你先把柴火拿過去吧。”任朝陶將手中的柴火放在了扁反郡懷中的柴火堆之上,輕抿了一下雙唇,終是向著萬映蘿的方向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