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回去,街上的異族與異國人便愈少,人們的任安官話也愈發標準,隨處可見的圓頂宗教建築也減少了許多,更加融入了中原當地的本土特色。

任朝陶自從進了延邊城便一直在四處打量著,公孫舜見她眼神飄忽不定,不由笑道:“你可是在尋什麼人,如此急切?”

“怎麼會?隻是覺得唏噓,延邊城愈發繁榮,可我卻比上一次到來時變老了許多。”任朝陶說著,笑著衝公孫舜眨了眨眼,忽地踮起腳湊近他道:“你覺得呢!”

“朝陶在在下心裏,自是一如初見。”公孫舜的話還沒說完,任朝陶卻別開了臉輕哼了一聲,低聲道:“才不信。”

公孫舜正準備開口說些什麼,卻見他們一眾已然已經到達了位於延邊城中心的獨孤府處。

四人之中,隻有任朝陶從來不曾到過此處,但也隻有她在見到獨孤府的金碧輝煌時,不像另外兩人一般詫異。

“第一次隨父親去獨孤家拜訪是五六歲的時候,當時見到獨孤家這樣的宅第,隻覺得像是進了皇宮般。”公孫舜曾在路上對她說起獨孤家的模樣,隻聽得皇甫越亦是附和道:“想來我們之中隻有小陶兒會覺得不過如此罷。”

果不其然,任朝陶看著獨孤家這浮誇的建築風格,又想起獨孤抱怨自己名字的來源,不由掩唇輕笑,這獨孤鴻真是個實打實的暴發戶。

“小姐,姑爺!”

大門一開,站在門口的管家立刻向著獨孤守商與皇甫越大跨步走了過來,隻見獨孤守商亦是大步向他而去道:“福叔,我爹如何了?”

被稱作“福叔”的男人大約不惑到半百年間的年齡,臉上有些不太明顯的溝 壑,看得出年齡的痕跡。他再看向獨孤守商時的眼神十分疼愛,大約是獨孤家的老人了,自小看著獨孤守商長大的罷。任朝陶這樣想著,卻見福叔搖了搖頭,露出十分糾結的表情看向獨孤守商道:“公孫先生從江都請來的神醫已經到了,但病情卻依舊不見起色。”

“小姐趕緊去看看吧。”

福叔此話一出,獨孤守商已然如離弦的箭般衝進了家中,餘下的幾人心中也是驟得一沉,這時福叔忽地眯起眼,似是有些不敢確信地看著公孫舜,上下打量了許久,才詢問般地看向公孫舜道:“可是公孫家的舜公子?”

“福叔竟還認得晚輩?”公孫舜聞言愣了一下,卻很快招呼道:“晚輩公孫舜,昔年曾隨父親到獨孤叔叔家拜訪過。”

“早就變了樣子不認得啦,小時候更像公孫夫人,如今卻是與公孫先生相似些,我這才敢認。”福叔說著,眼光已然落在了一直站在公孫舜身邊不言語的任朝陶身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道:“不知這位是?”

“這便是我們那位貴客,洛偃公主。”

中氣十足且十分渾厚的聲音傳來,任朝陶本還正在奇怪,獨孤守商理應早都交代過家中關於她的到來,怎麼福叔竟像是不知道一般。誰知還沒等她來得及想清楚,卻見一群身著黑衣之人依然將還站在獨孤府門前的公孫舜、皇甫越與她圍了個水泄不通。

隻見一個身著亮紫色衣裝的壯碩男子踱步而出,或許是因著人到中年,身材發福了不少,但任朝陶卻依舊能從那張臉上看出昔年英俊的痕跡,看出獨孤守商的影子。

想來這便是獨孤鴻了罷。

確認了此人身份後,任朝陶不由露出了不解的眼神看向獨孤鴻,卻見獨孤守商已然被兩個黑衣人挾持著來到了他們麵前。眾人目光交彙之時,隻見獨孤守商猛地衝他們搖了搖頭,大聲道:“爹!你瘋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