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任朝陶與崔之欣相對而立,隻見崔之欣身著一身黃綠色衣衫,本是十分明豔的衣服,穿在崔之欣的身上卻還是顯得有氣無力。任朝陶這才注意到,崔之欣的五官本就寡淡,再配上淡青色的眼妝,即便是明亮的衣衫也無法讓她顯得更加精神些了。
原來消沉無力的女子,竟是這般模樣。
任朝陶的手不自覺地撫了撫自己這些日子以來因為心情鬱悶而無心飲食,隨之變得愈發瘦削的下巴,不由覺得後怕。
“都說了我家侯爺正在休息,暫不見客。公主殿下卻還不走,是打算在我這府中站立到何時?”
崔之欣突然開口,卻聽得任朝陶冷笑了一聲,道:“都說了本宮是專程來尋嫂嫂的,總是提起表哥作甚?”
“找我?公主殿下與我一向寡言,我亦與公主殿下無話可說。”崔之欣說著,輕咳一聲,隻見她忙不迭地端起手邊的茶杯潤了潤嗓子,才開口道:“來人,送客。”
“怕是今日這客,可不是嫂嫂想送便能送的。”任朝陶隻是輕輕地一抬手,便將想要來拉扯她的侍女以氣流擊退到數米之外,她抬眼看向崔之欣,開門見山道:“為何要對表哥下蠱。”
崔之欣額頭上的青筋驟得一跳,任朝陶本以為她定會矢口否認與隱瞞,卻聽得她道:“我自問對與賢十分了解,想要學他的模樣控製他,旁人定當永遠也覺察不出。”
“卻不小心忘記了,還有一個人比我這做妻子的,都還要了解他呢。”
崔之欣此話一出口,任朝陶本還氣勢洶洶的臉色瞬間凝固住,但崔之欣卻並不以為意,隻聽見她又道:“不過,我還真是看錯你了。你怕是早就看出了不對勁,卻可以一直按兵不動。直到今日我將任朝慎送進了大內監牢,你才終於出現了。”
“看你為了與賢那般動情,又為了那什麼公孫舜還是君盡觴的尋死覓活的模樣,還以為是個重情重義的小姑娘。卻不料你這番心思,竟隻用在了情愛上。”崔之欣說著,伸手拍了拍任朝陶的臉,見她皺起了眉頭,卻是“哈哈”笑道:“你居然忍心用親弟弟的性命冒險,怎麼,以為除掉了我,再回宮去還會有機會救你的朝慎麼?”
“你這會兒跑來找我而不是去救你自己的弟弟,是否有些本末倒置了?”
任朝陶聽見崔之欣的話並不為之所動,隻是靜靜地看著她,見她閉了嘴不再言語,才開口道:“本宮的家務事,還輪不到嫂嫂隨意指摘吧。”
“還請嫂嫂早些回答我的問題。”
崔之欣看著任朝陶,見她麵色凝重,露出似乎不將她逼問出來不肯罷休的狠戾眼神,忽地抬起手狠狠推了她一把,道:“回答你的問題?!我與我丈夫之間的事,何時又輪得到你來指摘了?”
“我早就受夠了,有人比我更親近更了解我的丈夫,有人永遠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接近我的丈夫,而我的丈夫也永遠把另一個女人放在心底最重要的位置,排在我的前麵!”崔之欣說著,又抬手將任朝陶推了一把,任朝陶有些發愣,一個不慎,竟是被崔之欣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家小姐推到了地上。隻聽見崔之欣又道:“有一個永遠保護你的‘與賢哥哥’,你覺得很幸福是麼?”
“可你的存在,隻會破壞我的幸福。”崔之欣說著,忽地放低了聲音,隻見她轉過身將身後茶盞之中的茶水倒盡,將其中的一隻小蟲倒在了手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