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發生了那些天驚險的一幕幕。
公孫舜已經與曾經的家人相認,也向他們盤托而出暮返之事。
可他卻並不曾恢複公孫舜的身份,依舊以“君盡觴”之名行走江湖。
任朝陶知道他心中的考慮,如今看來,江湖中的艱險絲毫不亞於朝堂之上。若是孑然一身倒也罷了,但畢竟身後牽扯眾多,總還是多加小心為妙。
公孫府早在那一日之前便被暮返布置了炸藥,如今已經慘然夷為平地。這樣大的動靜自是會驚動朝廷,步留史知道自己再也瞞不住,隻能將任朝陶失蹤一事全然上報給任安皇宮之中的那位天子。
步留史因為“保護公主不力”而被罰了一年的俸祿,而任朝陶則收到了一紙婚書。
“聖旨的事,你打算如何?”
步忘歸眼見任朝陶有些失神,心知她必定是在為聖旨之中指婚的事而煩惱。
他本從不信這世上有所謂的“情”之所在,之前那般挑釁任朝陶,也隻是覺得她那樣的皇室中人,該比他還要冷漠才是。他不相信這樣的人真的會愛上一個江湖中人,但卻也想不通,她若不愛那人,為何又要鬧得天下皆知。因此他刺探他們,故意挑起事端,這兩人卻全然不為所動。
那一日他被君盡觴揍了兩拳,本來是十分狼狽地從都護府回到自家的臥房之中,誰知剛剛拿出藥箱,就看見君盡觴從窗外一躍而進,遞給他一瓶藥道:“剛才是在下過於衝動,還請步兄見諒。”
步忘歸眼見如此不禁輕哼了一聲,冷眼看向君盡觴道:“黃鼠狼給雞拜年。”
“朝陶十分敬重步留史大人,因此也希望在下對待大人的兒子能夠客氣些。”君盡觴亦是冷眼看向他,冷聲道。
“一口一個‘朝陶’叫得那般親密,是在炫耀你們的相愛麼?”
步忘歸翻了一個巨大的白眼,卻是不客氣地拿過了君盡觴的藥,拔開軟塞倒了一顆藥丸到手中,直接吞了下去。
“步兄所言甚是。”君盡觴微微一笑,也十分不客氣地隨手搬了一把椅子就在步忘歸的房中坐下,道:“對於步兄這般不軌之人,在下總要好好闡明立場才是。”
“可笑,你們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若我真要與你爭,你憑什麼能爭得過我。”步忘歸看著如此自覺坐下的君盡觴,又發出一聲冷哼道:“你該慶幸我的心思遠在情愛之外,皇上對我這個與洛偃公主適齡的官家少爺一向退避三舍,這才給了你趁虛而入的機會罷。”
“步兄又憑什麼能與在下爭?”
君盡觴聽見步忘歸的話,仿佛根本不在意,隻是靜靜地看向他,道:“若是今日你我調換了位置,你會全然相信她麼?”
“不會。”
根本不等步忘歸回答,君盡觴便已將他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步忘歸怔仲了一下,低笑著將君盡觴的藥收在了他的藥箱之中,想起對他義正言辭地說著“本宮的男人,斷然看不上那等胭脂俗粉”的任朝陶,不禁搖了搖頭。
原來真是一對“癡人”。
步忘歸思緒一轉,又想到那一日他終於從任朝清那裏要來了解藥給他們兩人服下。
“還以為是步兄‘親自’救了朝陶。”
君盡觴聽見“解藥”二字,忽地自嘲般地笑出聲來,隻見他有些尷尬地撫了撫鼻梁,發出十分幹澀的兩聲“哈哈”便別開了眼去。
“若是真的,你當如何?”
不經頭腦的一句話忽地問了出口,見君盡觴並未反應,步忘歸本以為他不曾聽見,正想順勢轉移話題,卻聽見君盡觴道:“隻要她活著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