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地官員們都是今日返程麼?”

“回公主話,是呢。這會兒應該已經往朱雀門去了。”

任朝陶看了一眼窗外越下越大的雪,不由看向明黛道:“把我的鬥篷拿來,我去送送譽兒。”

任朝陶的馬車到達朱雀門時,正好看見呼延符兄弟二人策馬而來,他們身後跟著一輛小馬車,想來是裝備著二人的行李。任朝陶不由露出了笑顏,衝呼延符招手道:“姐夫,譽兒。”

呼延符眼見是她,急忙下馬回禮道:“見過公主。”

“不必多禮。”任朝陶示意呼延符不必多禮,呼延譽這時也下馬走了過來,誰知他走到半路,竟被忽然出現任朝昳攔住了去路。

“呼延,呼延公子。”

任朝昳攔住了呼延譽,幾乎是瞬間漲紅了臉。她一直偷偷地看著他這麼多年,從來不敢上前多說一句話,今日這樣衝動,也不過是因為再過不久她便要前往封地,而他亦不會再來任安。她無論如何,也該讓他認識她,記住她才是。

呼延譽看著麵前的任朝昳,微微一笑道:“見過三公主。”

任朝昳聞言不由驚喜地捂住了眼,接著卻又分開兩根手指偷偷看向他道:“呼延公子認識我?”

呼延符聞言不由輕笑出聲,雖說不少人對他說過,二公主任朝清對他有意,但他自己倒是並不曾感受到。相反,麵前的小姑娘從很小的時候便開始一直盯著他,她總以為自己藏得很深,其實一眼便看出來了。

“下官自是認識公主殿下。”

“你認識我!”任朝昳放下了手,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湊近呼延譽道:“好高興,我以為你的眼中隻能看得見皇姐,根本看不到我呢!”

呼延譽聽見她如此說,不自覺地抬眼看向正與呼延符交談甚歡的任朝陶,腦中不禁浮現清晨時的一幕。

他一向習慣早起,而在任安因為住得不習慣,便醒得更早了些。

他剛推開客棧窗戶準備通風,便感到一陣冷風吹來,接著映入眼簾的便是大片大片緩緩飄落的雪花。任安的初雪比起草原遲來了半月有餘,因此呼延譽並不覺得驚喜,不過他卻忽地想起來,原是給她準備的生辰禮物竟還沒有送出。他正想著,卻看見客棧樓下披著鬥篷站立著的兩人。

那身形高大的男子他並不認識,但那牽著他的手的女子,雖然僅露出了半張臉,但他卻是一眼看了出來。

正是任朝陶。

“你還是沒有告訴我,為什麼要改名‘君盡觴’?”

任朝陶抬眼看向公孫舜,露出疑惑的神情道:“是有什麼寓意麼?”

公孫舜伸手替她將兜帽緊了緊,將手放在他一直隨身攜帶的酒壺上,低聲道:“與君相伴,飲觴不知醉。”

任朝陶聽見他如此說,不由有些恍惚,竟連雪花落在了睫毛之上都並未注意。

“好酒好景,此後定當與朝陶共品。”

她一直記得他曾經說過的話。

“誰知道你有沒有和別人一起喝過酒。”任朝陶感到自己的眼眶又有些濕潤,急忙裝作不在意似的轉移話題道:“君莊主相貌出眾,年輕有為,引得身邊紅顏無數,誰知道這個‘相伴’是指的哪位姑娘。”

她正說著,卻感到公孫舜輕輕地吻上了她的唇。

“我隻與朝陶一同品過酒。”

“以後也隻與朝陶一起,從沒有旁人。”

任朝陶癡癡地看著他,牽著他的手微微用力,接著別過臉去道:“你再這樣說下去,我都舍不得回宮了。”

隻見公孫舜張開雙臂將她擁入了懷中,一麵撫著她的頭發,一麵低聲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說著將她攔腰抱起,稍稍運氣,便在瞬間飛了出去。

呼延譽在樓上看著那一對璧人離開,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被那個男子擁住的,是他一直覺得還沒有長大,還是個小女孩的任朝陶。

“皇姐!”

眼見任朝陶向著他們這邊走過來,任朝昳向著她揮了揮手,跑過去挽住她的胳膊,笑道:“皇姐,呼延公子說他認得我呢!”

任朝陶笑看了一眼任朝昳,又看向呼延譽道:“呼延公子,見我們朝昳如此在意你,回到淵緹後,可要記得時常給她來信。”

“皇姐!”任朝昳有些害羞地躲到了任朝陶身後,卻還是露出兩隻眼睛冒過任朝陶的肩頭,偷偷地看著呼延譽。隻見呼延譽笑著點了點頭,附和道:“那是自然。”

“下官也會時常給大公主來信。”

任朝陶點了點頭,似是默許了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