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軍有五十萬人,竹木?”南邦知道李歆若是想讓南唐軍士退出此地,從敵軍身後合圍,可是僅僅一夜之間怎麼可能造出那麼多竹筏與船隻?
李歆若稍稍一頓,眸光中透著皎潔:“我南唐健兒皆善水性,若竹筏不夠,也可浮水乘舟換行。”
三人聞言皆是一臉喜色,浮水而行至少可以省去一半竹筏,這樣以來定然事半功倍。
“南邦你率領二十萬人馬,”李歆若細膩如脂的麵龐之上透著前從未有的決絕,開口下令:“許渚、秋水各十五萬人,今夜子時出發,離開越女涯。”
“這有三個錦囊,行至越女河口之時,你三人須得依錦囊行事。”李歆若從衣袖中,摸出早已備好的三個錦囊,伸手遞給人。
“那陛下呢?”許渚粗聲開口:“我們都撤走了,陛下留在這做什麼?”
“朕自有安排。”李歆若周身透著冷意,眸底盡是堅毅。
“臣豈能將陛下一人留在此地?”南邦聞言單膝跪地,出聲請命:“請陛下隨大軍離開。”
“朕從來都不是一人。”李歆若嘴角帶著笑意,看向床榻之側李宸若的骨灰,自己從來都不是一個人,因為皇兄一人都在。
“陛下?”三人一起請命,還未開口,便被李歆若冷聲打斷:“你們若還視我為主,立即依令而行。”
“是!”三人答得有些猶豫,伸手接過李歆若手中的錦囊,帶著些猶豫,緩緩退去。
翌日,午時之後,大雨漸漸停止,蔥蔥鬱鬱的山林越發的青翠欲滴,更難得是,天邊竟出現了一道彩虹,直達越女涯。
越女涯之稱來源於東越民間,是為了祭奠一位因丈夫戰死沙場,而在此殉情的尋常女子,此山碎石聳立,怪石嶙峋,風景卻很是迷人。
李歆若褪去了銀白色的戰甲,換上一襲旖旎的碧衣,獨自站在越女涯上,手捧著李宸若的骨灰壇,視若珍寶。
遠方已經傳來了混雜的馬蹄聲,李歆若卻雙眸輕合,一臉寧靜,貪婪的吸允著雨後的清新。
“主上,敵軍已在一裏之外。”落日突然現身,躬身稟報。
“東西已經備好了嗎?”李歆若霍然睜開雙眸,瞳目流轉,殺氣凜然。
“已經全部備好。”落日出聲答道,見李歆若微微頷首,嘴唇輕動,正欲開口。
“什麼都不必說,”李歆若看向落日,眉宇間一如以往的決然,開口直言道:“這裏便是盡頭。”
“屬下誓死追隨追隨主上。”落日單膝跪地,沒有再勸,一臉視死如歸。
“也罷。”李歆若嘴角滑起一絲笑意,落日的性子當真隨了自己,倔強決然。
“太子殿下,”情報兵匆匆返回,下馬向西晉太子陳竣一行禮:“前麵便是越女涯,昨日南唐大軍紮營崖底。”
“崖底?”陳竣一聞言眉毛一挑,一臉狐疑:“怎麼會在崖底?”
昨夜大雨,紮營崖底,明顯不合常理啊?
就在陳竣一絞盡腦汁,思量無果之時,一陣清幽的琴音自越女涯,緩緩傳來。
琴音如水,韶光錯落,紛繁亂世,返璞歸真。
“去看看。”陳竣一吩咐一旁的通訊兵前去查看軍情,縱使這琴音猶如天籟,可此時此刻陳竣一也也無心去聽。
片刻之後,通訊兵匆匆歸來,開口稟報:“是南帝李歆若,端坐在越女崖底,獨奏一弦琴。”
“獨奏?”陳竣一心中更加煩亂,到底是李歆若一人在越女涯還是另外潛有伏兵,自己一時也猜不透。
“報。”高昂的奏報聲由遠及近,之間一匹黑色的駿馬疾馳而來,來人下馬之時,已是氣喘籲籲。
“啟稟太子殿下,東越密報,南唐大軍昨夜多數已經撤離,現在越女崖底,南唐兵馬所剩無幾。”
“原來是空城計啊,”陳竣一也沒細想,為何東越會這般迅速的得到消息,臉上帶著輕浮,揚聲下令:“進攻。”
活捉南帝李歆若,光是想想就讓人覺得興奮,陳竣一身先士卒,率先衝向越女涯。
越女涯底,果然隻有李歆若一人獨坐,旖旎的碧衣浮翠流丹,琴音鏗鏘,氣勢如虹其身後更是有數不清的營帳,但細看之下,不難發現,營帳中早就空無一人。
這一切讓陳竣一越發相信,李歆若不過是在虛張聲勢,若是讓李歆若一人之身擊退西晉四十萬軍,傳出去,自己堂堂西晉國太子,豈不成了一個笑話?
“全軍出擊,活捉李歆若。”陳竣一揚聲下令,一時間萬馬嘶鳴,吼聲震天。
而越女涯底,李歆若依舊輕啟琴弦,風輕雲淡,不為所動。
片刻之後,陳竣一以至李歆若身前,卻忌於李歆若的武功,不敢近身,遠遠喊道:“李歆若,你的空城計已被本太子識破,快快束手就擒。”
聲音嘹亮,回蕩在整個山穀,李歆若依舊不為所動,琴音嫋嫋,碧衣當風,安之若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