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此生盡(1 / 3)

東越三十萬大軍匆匆回撤,東越國主楊拓半道上就收到消息,南唐從未集兵奔上,北齊也不曾將北齊鐵騎交由南帝,自己收到的消息是假的,而且朱雀已經暴露被誅。

楊拓尚來不及憤怒,南帝李歆若舉兵攻下晉城、揚言要踏破東京的消息隨之傳來,楊拓心中一陣驚慌,細細思量之下,卻有七分勝算。

南唐兵士左不過五十萬人馬,東越兵士本就比南唐多出一籌,再加之南唐遠征而來,東越以逸待勞,占有天時地利,豈有不勝之理?

誰知這一戰,南唐五十萬軍竟勢如破竹,三個月後已經順利攻下東越半壁江山,直逼東越都稱東京。

楊拓突然意識到,誅殺李宸若也許是這一生自己犯過最大的錯誤,同時深深切切的體會到,什麼叫哀兵必勝,悔之晚矣,楊拓隻能向西晉求救。

西晉本就因楊拓殺了永夜城主一事,大為不滿,但也深知唇亡齒寒的道理,提出一係列苛刻的要求之後,舉兵東行。

於是,南唐軍腹背受敵,而此時正值初春,遠在北方的北齊正處於青黃不接之時,大舉用兵顯然有些力不從心,但北皇祈顏澤還是親率十萬鐵騎南下援助南唐,一時間四國相繼加入戰局,而這一場亂世倉皇的號角,終於吹響。

東越 東京城外 越女涯

南唐大軍攻至東京城外之時,西晉援兵還有一日便可前來增援,李歆若細細思量,一日的時間自己並沒有十分的把握攻下東京,於是轉而退守至東京城外——越女涯。

退守越女涯之後,李歆若徑直走上了越女涯的最高點,打量著四周鬱鬱蔥蔥的竹林,午後的微風迎麵拂來,銀白色的戰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匆匆紮營的眾位將士,抬頭便可以看到李歆若倨傲的身影,即使前途未卜,心中也充滿了信心。

“南邦,”南邦正在指揮眾人安營紮寨,此時李歆若卻從涯上走下,眾人紛紛行禮,李歆若淡然揮手,轉而揚眉道:“將營寨紮在崖底。”

“陛下?”南邦聞言很是吃驚,瞧這天色很有可能會下雨,此時紮營理應選擇斜坡高點,正在忙活的眾人也驚愕的停了下來。

“依令行事!”李歆若聲音不高,卻讓人無法拒絕,南邦隻好下令紮營崖底。

“許渚。”李歆若轉而抬眉看向一旁的許渚。

“陛下。”許渚正愁無事可做,聽見南帝詔令,快步走了過來。

“你……”李歆若壓低聲音,不遠處的南邦雖然好奇,但半句也沒有聽到。

“陛下,這……”許渚一臉大材小用的表情,卻被李歆若的冷若寒潭的眸光所攝,有些不情願的領命而去。

營帳紮好之後,眾人還來不及生火煮飯,瓢潑大雨如期而至,很快崖底便彙聚成了一條溪流,很多人的帳底全然濕透,抱怨聲此起彼伏。

“陛下。”南邦看到此情景,再也坐不住,直直向著帥帳而去,卻沒想到帥帳中也是泥濘一片。

“南邦,”李歆若見來人是南邦,倒也不覺得驚訝,淡然笑道:“找個幹的地方坐。”

“陛下,這雨越下越大,”南邦摸了一把臉上的水,揚聲道:“還望陛下趕緊想個對策。”

“朕知道。”李歆若並未回應,眉宇間透著淡然與從容,抬手遞給南邦一杯熱茶,對上南邦的驚異,言語淡淡:“這雨明日午時才會停。”

“陛下既然知道,為什麼要下令紮營崖底?”南邦將手中的茶杯接過,仍是一臉不解。

“南邦,”李歆若依舊一臉風輕雲淡,眼角眉梢皆是從容:“有沒有想過不打仗?”

“這……”南邦聞言稍稍一頓,隨即歎了口氣:“沒有人願意征戰沙場,馬革裹屍,可保家衛國是每個人的不可推卸的責任。”

“家、國。”李歆若黛眉輕揚:“於天下萬民而言,誰是一國之主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家人相聚,日有三餐,僅此而已。”

“陛下……”南邦手中端著熱氣旖旎的暖茶,心卻如墜冰窟,陛下這是要……

“陛下,許渚將軍求見。”此時殿外的守衛前來稟報,李歆若朱唇輕啟:“傳。”

“參見陛下。”許渚一身泥濘,臉上卻是自信滿滿:“竹木皆以備好,繩索也已準備就緒。

“好,”李歆若麵上帶著喜色:“傳令下去,讓眾位將士帶好幹糧,隨時準備出發。”

“陛下……”南邦更加不解,竹木、繩索,這些東西到底要用來做什麼?

“進來吧。”話至此處,李歆若突然側目,揚聲向著帳外道。

須臾之後,一身黑衣的秋水閃身進入帳中,跪地行禮。

李歆若緩緩起身,麵龐之上透著從容與淡然,對上眼前的三人:“越女涯東側有一河流,平日礁石諸多,無法行船,漲潮之時可載千帆。”

帳中此時靜謐無聲,隻有帳外的雨滴之聲清晰可見,李歆若瞳目灼灼:“現今雨水連綿,後半夜河水必然劇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