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七歲那年病的……”吳大郎說著頓了下,看了眼他,“當時我不知道花了多少銀子,幾兩,還是十幾兩。後來,家裏不出銀子給我抓藥了,娘賣了陪嫁的簪子和銀鐲,再後來,爹娘到處借錢給我抓藥,上山采藥回來給我熬藥,續命。一直到我二十歲,十三年。”
羅丘打著算盤,“頭一次按二十兩銀子,吳家大太太的簪子和鐲子,折合五兩銀子,一共是二十五兩銀子。後來從範舉人家借的,姑太太家借的,娘家借的,裏正家借的,一共是九兩多,這個銀子是我們少爺少奶奶後來掙了錢自己還上的。鑒於至於吃住和這麼多年的照顧……少奶奶教了你們做魚做小龍蝦,生豆芽。”
羅媽媽拿出二十五兩銀子放在桌上。
羅丘繼續算,“吳良少爺因為要給未婚妻買金簪,我們少爺少奶奶拿了六兩,一直沒有還。因為住在老宅一直不孕,我們少爺少奶奶幫著買了宅基地蓋了屋子,那總共花了四兩多。辦魚塘借了十兩。吳小姐生子七月半,到村裏來住,我們少爺少奶奶幫著蓋了屋子,總共是花二兩半。這些一共是二十二兩半。”
羅媽媽拿走二十兩裝起來,留了個五兩銀子的銀錠子放那。
羅丘繼續說,“給太太和小姐治病抓藥,一共三十八兩銀子。蓋祠堂扒舊屋是三兩,磚瓦和石塊共二十兩,木料共十六兩,工錢共二十九兩,上梁十兩,一共七十八兩銀子。共計一百一十六兩銀子。”
聽著他沉冷的一項項報出來,算盤劈裏啪啦響著,眾人的神色也越來越凝重。
吳大郎聽羅丘算完,抿唇道,“這些銀子花了,也算是我盡的一份孝道。”
吳大郎定定的看著吳天來,“不知道是不是我七歲那年病了那一場,也不知道是不是這麼多年吃的藥,還是我幫吳家引來了子孫傷及自身的運勢,我至今沒有一兒半女。不過我能活下來還真是萬分不容易,多虧了爹和娘。”說著衝兩人笑。
吳天來也瞳孔縮成一點。
收回目光,吳大郎看了眼邱氏幾個又掃過吳天會和崔氏幾個,沉聲道,“”已經開辦了獨戶!從此世上再無吳引此人!同吳家斷絕一切關係,生死貧貴,各自由命!互不幹擾!”
眾人倒吸一口氣,小聲嗡嗡議論起來。因為很多人不知道獨戶的意思和意義。
吳裏正出來解釋,“開辦了獨戶,將作為獨立戶籍,獨自立戶。也是一家開元始祖!”獨戶本是為外來人口辦理的,但慢慢地,也有人會因為各種原因,辦理獨戶,成為獨立戶籍,獨自立戶。
羅丘拿出斷絕書,讓一眾吳家的人簽字按手印。
邱氏艱難的張口,“大郎……”
吳大郎看了她一眼,目光一一掃過,“我已經幫你們吳家引來子女,胭脂也出於你們養了我,幫你們各自致富。如今吳家大院落成,再留我下來,你們不怕……斷子絕孫嗎?”
眾人臉色都變了,互相對視,也都不敢在議論,看著吳大郎。
王婆子突然指著吳大郎怒道,“迎春兩次小產,就是你害得!?”
吳大郎笑出聲來,“我八字奇特,能幫吳家引來子女。但後來吳家不是算出我八字和吳家新一輩媳婦兒相衝嗎!?要說是我害得,難道是因為他們住了我蓋的屋子?”
王婆子被堵的一句話說不出來,臉色僵紫。
“積德行善,方能得善果。至於釀成惡果的,許是前世作惡太多了。”吳大郎說著。
羅丘把用紅墨水寫的斷絕書拿上前來,讓他們按手印。
“若是沒有那場病,我或許早早成家立業,也更加孝順了。”吳大郎淡淡的出聲。
崔氏拉著吳天會,不讓他說話,催著趕緊按了手印。今兒個的事兒太不尋常了,剛剛有兩個瞬間,她覺得吳大郎……好恐怖,她竟然感到了恐怖的感覺。啥作孽作惡的,這裏麵還有她不知道的事兒嗎?
吳天來不同意按,“我們的勞力多,家裏地裏多少活兒都是我們幹的!家裏有多少銀子也多是我們幹活兒掙來的!全給你治病抓藥花光了!大房得了你們啥啥東西,多少多少銀子,我們得啥了!?”
“謀生的技能豆芽菜,分家三十兩銀子。吳家大院蓋起來了,將近二十間屋子,你們可以都住進去。”吳大郎冷冷的看向他。
羅媽媽輕哼一聲,“吳家老爺!吳子春砸了我們少奶奶,差點要了我們少奶奶的命,就算他是真鬼上身,欠下的診費藥錢九兩銀子,可還沒有還呢!這麼幾年了,我們也不要利息,隻要把欠的銀子還上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