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慎行又想，得了吧，他又有什麼資格呼吸呢——他的本就是為化學而生的愛人落魄到如此境地，連離開都要小心翼翼，下半生說不定再也不能站在鍾愛的實驗台前，而這全都是拜他所賜。
慎行握著手機的手臂終於無力地垂了下來。下一刻，玉山傾塌在醫院四樓的病房走廊上。
敏知在聽到“慎行因為低血糖昏迷”的消息時，一點都不驚訝：“我就說他這兩天神經太緊張了，吃飯又吃的那麼少，不暈倒才怪呢。這下倒好，給他掛點葡萄糖，有益於健康。我不會去看望他的，他自己不好好注意身體，這下怪得了誰呢？”
然而她左思右想後還是有些心疼，於是決定在安東尼的陪伴下去慎行的病房看看。
安東尼不許她出去。
“我這是被軟禁了還是怎麼著？”敏知半躺在病床上，據理力爭道，“我總有探視家屬的權利吧？”
“不好意思，不行就是不行。”安東尼說道，“你的病房在四樓，他的病房在二樓，從四樓到二樓的不確定因素太多了，我怕我一不小心讓你磕著、碰著了，唐慎行那個家夥醒來之後來找我麻煩。”
敏知不太相信地看著他：“不是吧，你堂堂一介出外勤的探員，會怕一個成天坐辦公室的工程師？”
激將法在安東尼身上不太奏效，他笑嘻嘻地道：“對，我還真怕。”
敏知哀嚎一聲，倒回被窩：“那好吧，我不出去了。······嗯，我想吃蘋果了，你能幫我去買一個嗎？謝謝你？”
安東尼似乎一眼看穿了她調虎離山的把戲，嘴角掛著笑說道：“安德魯待會過來，我讓他帶上蘋果。還有什麼需要的嗎？”
敏知翻了個白眼。“沒啦！安東尼保姆！”
安東尼愛撩人的毛病是改不了了，調戲的話隨口就來：“我對做一般的保姆沒什麼興趣，不過若是能做您的私人保姆，那還是很榮幸的。”
敏知連理都懶得理他。
三小時後，二樓慎行病房。
慎行緩緩睜開眼睛。
守在病床旁邊的斯蒂芬一邊瀏覽資料一邊淡淡地問道：“醒了？還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嗎？”
慎行看著慢慢流失葡萄糖等滲溶液的吊瓶，問道：“三組是不是追查到李建華的蹤跡了？”
李建華一案性質惡劣且牽涉多方，組織上把三組和四組合並起來成立了專門針對李建華的專案組。
上一個擁有這種待遇的，還是臭名昭著的大梟*斯考特。
斯蒂芬看向他，“怎麼，你想參與這次追捕行動？”
慎行搖了搖頭。
“這次抓不到他的，三組有內鬼。”
斯蒂芬沒有問為什麼：“下次他可就不這麼好查了，你打算怎麼辦？”
慎行疲憊地閉了閉眼睛：“讓三組在明處抓，我們在暗處追上。先保證這條線索別斷，李建華能不能落網倒是次要的。”
斯蒂芬不費吹灰之力就看穿了他的小算盤：“你打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先毀掉他所重視的組織和人脈，再等他自己崩潰。可以，這招放在李建華自己身上，我覺得沒問題。”而後，他忽然話鋒一轉，語氣也帶了些探尋的意味：“但我現在更感興趣的問題是······唐慎行，你現在是不是已經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