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陸離能將自己的不平和願望寫在信上,用長明樹液做燈油點燃,放入祈天燈中,趁風吹向冰原之時放飛。如果有幸被仙人拾到、並被他的孝心打動的話,可能會賜下一顆仙丹救他娘親。
說完這個,那掌櫃也不怕陸離不信,徑直帶了小廝就走,隻留下一臉將信將疑的陸離。
他帶著娘回到家中,拿出十兩銀子還是委托隔壁羅大嬸幫忙照顧,羅大嬸見了銀子又驚又喜。
他想這次他給了銀子,羅大嬸一定會盡心照顧了,這也是他實在無人可托付的無奈之舉。
是的,他要再次進山,因為這是他救母的最後一線希望了,他要再取一囊長明樹液,做成長明祈天燈。
他和上次進山一樣,還是隻簡單地帶了幹糧和水,一把破柴刀。不過這次進山沒有上次順利,剛鑽進一片低矮灌木時,就碰到一條碗口粗的大蟒,好在那條蛇肚子圓滾滾的好像剛吃飽,他這才撿回了一命。
陸離一路驚魂未定、磕磕絆絆,終於再次找到了那棵長明樹,樹幹上還有他上次砍傷的痕跡。這次他不僅接了滿滿一水囊長明樹液,還特意砍了一小節樹枝回去。不是他不想多砍,而是那長明樹雖然表皮鮮嫩,但它裏麵的枝幹卻堅實如鐵。
一路有驚無險地回村,剛打開家門,陸離心中的怒氣就無以言表。
隻見他家裏被翻得亂七八糟,隔壁羅大嬸正撅著肥碩的屁股在他家床底下刨著,好似那裏藏了什麼寶貝一樣。
她正刨得起勁,突然聽見外麵開門的聲音,忙鑽出來一看,見陸離站在屋外,手裏拿著把柴刀滿眼全是煞氣。她肥碩的臉上露出一個色厲內荏的尷尬笑容,推說是在照顧張氏時有東西落在他家。
她幹巴巴地說著,就陸離隻是拿憤怒的眼神看著她,忙慌裏慌張地匆匆跑了。原來她見陸離有銀子給她,猜出他家裏一定還有銀子,她篤定陸離那小子這次肯定回不來了,所以才如此肆無忌憚。
陸離見他娘還平安無事地在床上躺著,隻是因為無人照看而異常虛弱,急得陸離趕緊去熬藥。
他喂娘喝完藥,草草替自己處理了一下滿身傷痕,又急著去村頭買米下鍋。
好在他將剩下的銀子埋在屋外的一棵梨花樹下,那羅姓大嬸當然沒有翻到什麼值錢的東西。
等他將一切都收拾好,已經是晚上了,他躺在床上仍舊積憤難消,猛得衝出屋外,看著滿天星鬥,恨不能仰天長嘯,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賊老天,為什麼隻有當惡人才能生存,而普通人就隻能受苦?
因為祖上曾經殷實,所以陸離的爹識文斷字,陸離跟著父親也學過一段時間。他當即點燃一盞長明燈油,抬筆將心中的憤懣全寫進信裏,寫了整整三張信紙。又熬夜趕做了一盞孔明燈,將信係在孔明燈下,又將那盞長明燈放了進去,慢慢看著那盞燈越飄越遠。這是他救母的最後希望了……
朱墨音偏頭看浮在她身側的燈盞,這就是那男孩提到的長明祈天燈。她伸出水一樣柔嫩的手指撫摸上麵的血痕,可以感受得到是多麼傷痕累累的一雙手,才能紮出這樣的一盞孔明燈來。
相比那個男孩的遭遇,她的所謂迷茫頓時成了無病呻吟。
她頓頓都是凡間千金難求的靈珍饈;穿的是凡間根本買不到的輕羅法衣;住的是四季如春的仙家洞府。
她靈根資質極好,才剛修煉就有兩件先天靈寶,還能煉化上古神水。
最重要的是,她有爹有娘有弟弟,還有爺爺奶奶和一大堆老祖,雖然平時她看不見這些老祖,可試問當今修仙界,誰敢傷害和欺騙白水朱家的嫡脈?最重要的是,她爹一定會回來的!
她憑什麼要悲傷?要迷茫?
她舒出心中的那口鬱氣,頓覺神清氣爽。將那個叫陸離的男孩的信收入曦露貝,朱墨音又取出紙筆來,趴在梨花樹粗壯的枝幹上寫起了回信,並將一顆龍眼大小的洗靈丹用一種材質非常輕的軟香玉盒裝了,一並放入信封裏係在祈天燈下。
最後她放開祈天燈,對著燈施展了一個追靈術,用令牌將遲梨園上空的防禦陣開了一個小口,放那盞長明祈天燈出去了。
該做的她都做了,這盞燈還能不能回到那個男孩的手裏,隻能一切隨緣了。畢竟,她出不了白水穀,她也不明白這盞燈是怎麼飛進白水穀的。因為那盞燈上全是那個男孩的氣息,所以她使用了一個追靈術,看看那盞燈會不會再原路返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