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白嶽西南行五裏至桃源嶺,重岩夾峙,上結小屋以臨風,曰‘中和亭’。立亭心下視,已數百仞,田田茅屋,秩秩如畫。
亭下二巨石蹲伏,色黛黑,中有白質成突晴,曰石鱉塢。塢旁大壑深不得其底,但聞水聲濺濺出樹間,曰桃花澗……”
陳容捧著書,檀口微張,吐氣如蘭。
臥在榻上的薑老夫人聽得入迷,眸子半張,問道:
“這齊雲山果真如文章裏寫的這般有趣?”
陳容聞言,手指搭在書頁上,笑道:
“這遊記讀來,森然如畫在目,料那篁墩老人再是如何文采燦然,若是沒有真情實感,想必也寫不出這樣風采獨具的文章……”
“有理。”
薑老夫人翻了個麵兒,側身對著陳容,眉眼含笑,麵目慈祥。
“這幾日日日來給我念書,真是辛苦你了!”
“祖母說的這是哪裏話?”
陳容放下手頭的書,上前給薑老夫人壓了壓被角。
“令儀日日叨擾,難為祖母不棄,能識得幾個字,給祖母解個悶兒,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辛苦呢?”
薑老夫人聞言,食指點在陳容額頭上,笑罵道:
“真是好一張巧嘴!”
她本想再多調侃幾句,卻瞧見陳容手上纏著的紗布,要出口的話便變了。
“你這手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她被八哥和喜鵲扶著起身,臉色變得沉鬱。
“八哥,去把我床頭那副老花鏡拿來。”
“祖母不用這麼麻煩的……”
陳容示意陳棋攔了攔八哥。
薑老夫人直接飛了個眼神過去:
“你是聽她的,還是聽我的?”
被夾在中間的八哥隻好向陳容求饒:
“大少奶奶就別難為奴婢了!”
陳容沒法,隻好讓陳棋放了行,轉身便向薑老夫人解釋道:
“祖母有所不知,這是令儀前日與人比武時,不小心弄傷的,也就看著嚇人,其實不過是小傷,等過個幾日便能好全了……”
“你、你怎麼還與人動手了?”
薑老夫人聽了瞪大了眼睛。
她出身高門,一輩子浸在內宅,從沒想到竟是這般緣故。
陳容連忙安撫道:
“令儀出身將門,自幼沿襲家傳絕學……這嫁來了伯府,沒了陪練的人,反倒一直手癢的很,昨日好不容易逮到了機會,激動之下,這才大意了……”
“原來是這樣……”
薑老夫人眉頭舒展了幾分,又接著勸道。
“令儀啊,我知你自幼習武,已成習慣,隻是你現在怎麼說也是伯府的少奶奶了,若是與人動手,出了差池可怎麼辦呐?”
“祖母放心,令儀與夫君商量過了,打算在後院開辟一塊空地以作晨練……以後便不會再輕易與人動手了!”
陳容笑容靦腆。
“晨練好,晨練好!”
薑夫人聽了,轉憂為喜。
“你和大郎還能一塊兒強身健體,是個好主意!”
兩人說了沒幾句,八哥便拿著東西來了:
“老祖宗,這老花鏡還請您過目!”
“你辛苦了!”
薑老夫人接過盒蓋,便將裏頭的老花鏡取了出來。
“來,把手拿過來讓我瞧瞧……”
陳容乖乖地把手遞了過去。
薑老夫人戴上了老花鏡,輕輕托著她的手,便仔細瞧了起來。
陳容的手掌用層層紗布裹著,隻有手指露了出來。
“你包的這般厚,可是傷口極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