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輯

The First Series

兩棵樹的天長與地久

溫暖的話語濡濕了葉細細的心,她將信件認真折疊,貼於胸口。靜默的時光裏,她已知他的意,她會與他一起守候代表著純真友情的兩棵樹的天長與地久!

兩棵樹的天長與地久

文 / 陳曉輝·逆楓

一、葉細細+細細葉=?

葉細細本是蜻蜓點水式地和著主持人的聲音瞥了一眼正站起來的荊少柯,視線便像被磁鐵吸住,不肯轉移了,以至於死黨奚小妹用胳膊撞了她下才幡然恍悟自己的失態。

“喂,喂,喂,你可是我們文科三(2)班的班花,要注意自己的眼神,不能隨意恍惚啊,即使是麵對帥哥。”

葉細細故意裝作不以為然地說:“帥哥?切,我那是觀察敵情,知己知彼才能讓自己在這次聯誼演出PK中奪魁啊。”接著,她胳膊往外一伸,頭上仰:“自問我葉細細何許人啊,經典月亮美少女,拒任何稻草班草校草蝦米草的都於千裏之外。哼!”

可能是荊少柯聽到了葉細細這一“哼”的聲音,他站起來後沒有直接表演歌唱節目,而是走到她的旁邊說:“姑娘,你要是能根據提示,猜出我接下去要唱的這首歌的歌手名字,我主動認輸;你要猜不出,我們仍可公開公正比賽,如何?”

葉細細一聽,樂了,還有此等好事,馬上撅了嘴巴回答:“猜就猜,誰怕誰?”

“好,你聽好了,提示是——將你的名字順著和逆著加在一起,猜一歌手名。”

“這……葉細細+細細葉=?”葉細細犯難了。

在回答了N遍還未能猜出準確歌手名後,葉細細認輸了,然後荊少柯對她狡黠一笑:“是台灣著名歌手伍佰。”

“為什麼?”葉細細馬上追問。

“因為你的名字不管是順著還是逆著讀,都是250啊。”

“哈哈哈……”文理兩個班的同學全笑了,荊少柯更是捧腹不已。葉細細漲紅著臉,不知所措,原先對他的微微好感蕩然無存,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二、一封突來的“情書”

報複荊少柯的機會終於等來了。這日衛生文明檢查,葉細細利用自己是值勤班組長的身份,徑直走到荊少柯班裏,目光搜索了片刻,然後鎖定在他身上,走向前指著他的頭發說:“頭發太長,嚴重影響校紀校風,扣三分。”

“什麼?三分?那我們班文明評比不是又拿不到冠軍了?”荊少柯的同桌張大了嘴巴問。

“別問我,問你們班的這位長發先生吧。”說完,葉細細頗為得意地朝荊少柯看了一眼。

事後,荊少柯成了他們班憤怒目光的焦點,尤其是他的同桌班長。

葉細細得意極了,像小人得誌一般忍不住偷笑,而奚小妹卻擔憂地問:“你不怕他報複?”

“怕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對對對。”奚小妹一改擔憂為笑臉,“不過……不過要是他追求你的話,就由我這第二枝班花去接招吧,為了姐妹,我……”說完,奚小妹情意綿綿地閉上眼睛:“你看他那飄逸的長發,單眼皮,風度翩翩又桀驁不馴的樣子,實在是……”

葉細細聽不下去了,剛要罵她是見色忘義的人,突然有一男生從走廊那邊走過來,然後伸手將一信件塞給她,匆匆離開。“哇,情書!”奚小妹用非常羨慕的眼神望著葉細細。細細心裏也沒底,正欲拆開信封看時,身後瞬間躥出一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過她手中的信件,然後高聲大喊:“號外,號外,情書大號外。”

說曹操曹操便到,葉細細定睛一看,手拿信件大聲招搖的不是別人,正是荊少柯。

三、你生的是氫氣還是氧氣

“你是我心中的‘芙蓉姐姐’。茫茫人海中,我看見了你,就一眼,便沒有了抬頭的勇氣,因為,你的眼睛就像天上的明月,一隻初一,一隻十五。你……”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大家都嘻哈地看著這場鬧劇。葉細細既憤怒又尷尬,追著荊少柯拿他手中的信件。後來荊少柯突然停了下來,笑著問葉細細:“你幹嗎追著我要這封信啊?信上沒有署名也沒有稱謂,又不是寫給你的,難道你主動承認自己是‘芙蓉姐姐’?”

“哈哈哈……”周圍人又是一陣大笑。原來,這是一場刻意安排的惡作劇。

葉細細不知如何是好,一把奪過他手中的信,扭頭便走。奚小妹也趕忙跑上來,指責荊少柯過分:“這下我們家細細小姐可真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荊少柯聽了,又是大笑:“生氣?‘芙蓉姐姐’可不會生氣。再說,請問她生的是氫氣還是氧氣啊?如果是氮氣,麻煩自己蹲牆角爆炸去吧。”周圍爆笑聲不止。

而此時,葉細細猛然轉頭,將手中已揉成一團的信紙,用力拋出。

紙團如同子彈一般迅速朝荊少柯飛去,荊少柯轉頭一躲,紙團正中聞訊趕來的教導主任臉部。“啊”的一聲,同學們立即作鳥獸散,葉細細和荊少柯被“請”到了辦公室,直到傍晚6點還沒有讓他們結束麵壁的意思,在不遠的角落裏滔滔不絕地數落著他們的“罪行”。

荊少柯用右手輕輕碰了一下葉細細,低聲說:“喂,今天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你看咱們總不能一直被這樣‘囚禁’著吧,別人可都已經回家,吃上香噴噴的晚飯了。”

“哼,你以為道歉就算了?沒門。”

“好,好,好,這些以後再說,你有沒有膽量和我一起開溜?”

“開溜?誰怕誰?”

“好,我數一二三。”

“一、二、三。”剛一數完,兩人一起朝教導主任敬了個禮,然後轉身,立即拔腿逃離辦公室。等教導主任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時,隻能仰天長歎氣。

四、兩棵樹的天長與地久

如此,一場特殊的“逃難”成了兩人友誼的催化劑,似乎一下子,讓他們臭味相投起來,一起爬山,一起去圖書館看書,一起調侃別人,一起給老師猜一首歌的歌名……

看著他們形影不離的樣子,奚小妹是既羨慕又嫉妒,外加困惑:“這麼一對歡喜冤家怎麼會成為好朋友?”而葉細細總會挺直腰杆回答:“汝不知,自古英雄相結拜,多是不打不相識?”而荊少柯呢,拚命地點頭。

奚小妹做了一個流汗的動作,意思是徹底敗給他們了。

其實,葉細細是非常珍惜荊少柯這個朋友的,畢竟她對他有朦朧的好感,長長的頭發,單眼皮,笑起來有如陽光一般澄澈。可是,流年似水,轉瞬即逝。或許,即將不久的高考便會成為他們友誼的分水嶺。每思於此,她便難過不已,於是提筆將這樣的憂傷告訴了荊少柯,以及那份淺淺的懵懂情感。

過了些天,她便收到了荊少柯的回信。信上畫了兩棵樹,樹的下麵附著舒婷的《致橡樹》——我們是兩棵樹,我們分擔寒潮、風雷與霹靂;我們共享霧靄、流嵐與虹霓;我們仿佛永遠分離,卻終身相依。再下麵,是他淺藍色的字跡:

“細細,認識你已很久,和你們班的聯誼晚會是我私下安排的,為了接近你;惹你生氣,也是故意,為了引起你的關注;而‘情書’事件隻是為了擁有我和你之間的故事……我希望我們就是兩棵不分離的樹,不論遭遇怎樣的風雨和阻撓,友誼長存!”

溫暖的話語濡濕了葉細細的心,她將信件認真折疊,貼於胸口。靜默的時光裏,她已知他的意,她會與他一起守候代表著純真友情的兩棵樹的天長與地久!

紙上的玫瑰

文 / 顧曉蕊

冬日的午後,她在家收拾書櫃,翻出一摞書信。她打開信,慢慢地讀。信紙的右下角,畫著一枝紅玫瑰,似開未開的花苞,訴說著溫柔的心事。沿著記憶的藤蔓,她又想起那段青蔥歲月。

同學們聚在一起,在操場上排練節目。過了一會兒,她出場了,開始清唱。幾位高年級的同學路過,吹著口哨起哄:“唱得太難聽了,下去下去,不要唱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在她聽來,卻似雷霆乍驚。她臉色通紅,流著眼淚,轉身跑開。

她如一株含羞草,輕風一吹,就會自護般地收斂自己。從此,她不敢在公眾場合唱歌,甚至在人多的地方說話,都會莫名地緊張、惶恐、手心出汗。

讀書成為了一種救贖,讓她暫時放下卑怯。她也因此愛上寫作,將內心的困惑、無奈與惆悵,訴諸筆端,在紙頁上開出朵朵靜默的花。

16歲那年,發生了一件重要的事。她試著將文章投給一家報社,沒想到居然發表了。

不久後,她收到了一封讀者來信,是位大她幾歲的男孩。他說,她的文字像心底流淌的歌。他還說,羞澀是心靈的花朵。信的末尾,畫著一朵紅玫瑰,向右傾斜著,像在跳舞。

她仿佛聽到“嘭”的一聲,千朵萬朵心花開。他的賞識,他的讚美,讓她感動得想流淚。

她跑到教學樓後的合歡樹下,膝上墊上一本書,用帶香味的格子紙,給他回信。信寫好後,她紅著臉,低著頭,讀了又讀,才放心地寄出。

自此,他們信來信往,成為筆友。在盼望與等待中,她迎來了一封封熱情洋溢的信。

那些特別的讚美,讓她相信,隻要肯付出努力,總有一天,她會蛻變成翼翅斑斕的蝴蝶,越過自卑的溝壑,領略世間的絢麗景色。

她默念著他的名字,寫下一首首朦朧詩,優美的詩行裏,跳動著一顆年輕喜悅的心。當一顆心遇上另一顆心,她覺得自己不再孤單,因為,同一片星空下,有一雙關注的眼睛。

她無數次想象他的模樣,期待一場浪漫的相逢。然而,他們生活在不同的城市,這對正在讀書且經濟拮據的他們來說,是無法跨越的距離。

高中三年,她的成績一路領先。後來,她考上了理想的大學,到另外一座城市求學,兩個人失去了聯係。他們像兩片雲彩,在茫茫天際中擦肩而過,又悄無聲息地飄向各自的天空。

在曲折顛沛的人生路上,她一直記著他的鼓勵,不斷閱讀,堅持寫作。沿著文學的小徑,她穿過風雨,化蝶高飛,迎來一個又一個美麗的清晨與黃昏。

多年以後,他再次在報紙上讀到她,經過多方打聽,取得了她的聯係方式。出差時,他“順路”來到她居住的小城,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麵。

他們相約在茶吧,舒緩的音樂靜靜地流淌。彼時,他們都已過而立之年,隻能從對方的目光和笑容裏,猜想年輕時的容顏。他們聊起美好的過往,微笑著彼此祝福。

幾杯清茶過後,他們走出茶吧,陽光明亮亮的,晃得她直想流淚。他們相互凝視,十指相扣,讓風從指間流過。然後,輕輕地鬆開,向左、向右,奔向各自的方向。

這段感情,與其說是愛情,毋庸說是愛。因為,愛是比愛情更寬廣、更高貴的情感,愛是我們一生都要學習的功課。

每個人的一生中,或許都會遇到一個或幾個這樣的人,他們在某個時刻,出現在我們的人生旅途,用愛的光輝照耀我們前行。

紙上的玫瑰,穿過歲月的煙雲,搖曳在她的心頭。這樣的愛,柔軟如花瓣,是那麼清新芬芳,那麼純潔高雅,讓她每每憶及,心裏總覺無限美好。

有風吹過的青春

文 / 積雪草

鍾紫薇站在校園那棵碩大的銀杏樹下,看見黃維在操場上打球,她默默地看了一會兒,歎了一口氣,心中生出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

黃維的確很優秀,學習成績好,總是跟她不相上下,隻要她稍一放鬆,就會被他超過。為此,她每天晚上都在燈下熬過11點,常常是老媽睡了一覺,起來叫她:“快去睡吧!都熬成大熊貓了。”她才姍姍睡去,心裏對黃維有了淺淺的恨意,如果不是他老跟自己爭第一,怎麼會如此狼狽?

因為黃維的存在,給予了她一種無形的壓力,為了保持住第一這個位置,她近乎苛刻地要求自己,每天晚上12點之前不許睡,不許看言情小說,不許跟同學瘋打鬧。戴著瓶子底一樣厚的眼鏡,深深的眼暈像大熊貓一樣,夾著書本在校園裏穿行,目不斜視。有同學爆料,曾軼可的歌唱得可真夠酷的,評委都為她打起來了。她推了一把鼻梁上的眼鏡問:“曾軼可是誰?”大家都笑,說,你OUT了。

即便如此,鍾紫薇的成績也隻能勉強和黃維持平,但黃維的狀況和她就不一樣了,唱歌打球,幾乎所有的活動都參加,侃起唐詩宋詞更是沒人能比,因為他能連時代背景一起給你侃出來。周五那天下午沒課,他居然跟同學跑去看電影《2012》,回來後立刻變成了環保問題專家,大談人類環境和資源保護的重要性。鍾紫薇翻著書本,假裝沒有聽到,心中有了小小的不屑,“秀”什麼啊?誰不知道誰啊?就差“頭懸梁,錐刺股”了吧?要不成績能那麼好?

鍾紫薇站在光禿禿的銀杏樹下,目光追隨黃維帥氣的身影足足有十分鍾之久,黃維灑脫敏捷,三分球尤其漂亮,就連她這個學習上的對手也不得不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