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青拚盡全身力氣也無法把門推上。
“你就這麼討厭我？”
程汎的黑眸深不見底，但是，此刻少了幾分冰淩，多了一絲柔和，聲音也沒有那麼寒冷，似乎帶著一點點的喟歎。
蘇青青怔愣一下，她以為自己聽覺有問題。
“你來幹什麼？”
既然無法關上門，蘇青青索性就甩手回到客廳裏，坐在沙發上。
程汎推門而進，隨意地環顧四周一下，這房子雖小，卻是收拾得整齊幹淨，十分的溫馨舒服。
“我問你幾句話就走。”
程汎走到蘇青青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身體自自然然地帶著一股強勢氣魄。
“你想問什麼？”
蘇青青拉著臉，並沒有給他好臉色。
程汎深深地抽一口氣，稍作遲疑，就再次開聲問：“鵬鵬是不是我的兒子？”
蘇青青覺得眼前的燈光在晃動，視線找不到聚焦點，便也在遊離著。
她沒想到程汎居然沒有任何鋪墊，就單刀直入問她兒子的事情！
她該怎麼回答？她要如何回答？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程汎就站在她麵前，把她那恍惚慌亂的神態全部收入眼底。
他垂在腰間的手用力地握緊著，一顆心提到嗓口上，臉上卻還是鎮定得很，淡淡的，甚至還帶著一點不在乎，等待著她的回答。
然而，蘇青青卻依舊端坐不懂，目光遊離恍惚，那一臉的糾結，在淩遲著程汎的心！
是與不是，就是一個字和兩個字的差別。
但對於程汎，卻意味著他的人生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程汎等了將近一分鍾，都等不到蘇青青開聲。
她沉默的時間越長，就表示預期的期待落空！
一股恐慌在心底蔓延，讓程汎忍不住發出一聲低吼。
“是不是？”
“不是……”終於，蘇青青艱難無比地說出兩個字。
程汎目光一擰，痛苦驟然聚集在心口，讓他幾乎呼吸不過來。
他一下子抓緊她雙肩，狠狠地搖動：“不可能，你騙我，你騙我！”
蘇青青覺得肩膀快給他捏碎了，但是身體的痛苦遠不及心裏上的痛苦。
“我也不知道……我離開帝都後就懷孕了……我和傅君成在酒店開房之前，我們有一個星期沒同房……醫生說，是在酒店那次中的招……”
蘇青青幾乎哭起來了，那是她的噩夢啊。
為什麼一次意亂情迷，她就懷了傅君成的孩子？
這讓她如何麵對程汎，如何麵對自己？
這個恥辱般的秘密，她藏在心底五年了，為什麼程汎今晚跑來揭穿她？
程汎臉色唰地白了，饒是他如何鎮定，他的目光卻已經在抖索，絕望如同海浪，撲過來把他湮沒……
“不可能，醫生一定搞錯，我要驗DNA！”
他不甘心，他也不相信，他寧願是醫生搞錯！
“你敢驗嗎？你敢嗎？如果驗出來不是你的孩子，怎麼辦？讓你再恨我一次？”
蘇青青抬著水汽氤氳的眼睛看著他，帶著一臉的悲憤。
隻要不驗，她還可以欺騙自己，至少鵬鵬還有一半的可能是程汎的，那麼她的恥辱感就沒那麼強烈，她就不至於背著沉重的包袱過日子！
可是，萬一驗出不是他的孩子，那就必定是傅君成的孩子！
她要瘋了！
她不想孩子是傅君成的！
傅君成，他壓根就沒有喜歡過她，他隻是來玩弄她的，她接受不了生下一個玩弄自己的人的孩子！
程汎艱難地上下滑動喉結，蘇青青的質問像子彈一樣，突突地穿透他的身體，讓他千瘡百孔！
是啊，如果驗出是他的孩子，皆大歡喜；如果不是呢？他能接受曾經深愛過的人，生了別人的孩子嗎？
他那高高在上的男性尊嚴，還能維持嗎？
蘇青青定定地望著他，看見他臉上的遲疑、痛苦、陰沉，但卻沒看見他的堅定和果決。
她說那番話，其實還有一個不敢想象的期待，那就是，期待程汎說，就算這孩子不是他的，他也一樣認真對待……
可是，沒有，她沒有得到這個答案。
程汎的猶豫直接滅掉了她的希望。
想想也是，沒有任何一個男人，願意接納跟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
程汎也不例外。
她不應該對他抱有幻想的。
蘇青青緩緩地從沙發站起來，目光決然堅定，語氣淡漠疏離：“程總裁，夜深了。我要休息了，麻煩您離開，好嗎？”
程汎暗沉的目光凝視著蘇青青，眼底湧動的複雜情愫，讓蘇青青看不懂他深淺。
“蘇青青，離開我，你有沒有後悔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