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低沉的嗓音，帶著對往事的考問，直接刺進蘇青青的心裏，讓她的心尖兒顫抖一下。
事到如今，還能說後悔不後悔嗎？
有用嗎？
當年就算沒有傅君成的事情，兩人之間還橫亙著他的母親！
隻不過傅君成的事情，加速兩人的決裂。
蘇青青閉上眼睛，緩了緩心跳後又馬上睜開，淡然明澈的目光，沒有一絲一毫的懊悔：“我覺得現在挺好。”
程汎呼吸一抖，眸光掠過一絲狠戾！
很好！
這個回答非常好！
她既然滿足現在的狀況，那就說明她對當年的離開，一點都不後悔。
怪不得她會跟傅君成上床，也怪不得當初她走得幹淨撇脫！
兩人就這樣對峙著，目光交碰著，在暗暗較量著，彼此都沒有半分退讓，甚至能砸出火花來。
室內的氣氛馬上冷到冰點。
“媽媽！”
一聲稚嫩的孩童聲音劃破了氣氛的緊張。
蘇青青霎時間醒悟過來，兒子剛才還沒睡著的！
她馬上一轉身，便看見穿著薄薄睡衣的鵬鵬，站在客廳連接房間的走道處，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帶著些微睡意，愕然地看著客廳裏兩個人靜立不動的大人。
不知道剛才兩人吵鬧地那一幕，鵬鵬看見沒有？
蘇青青心頭慌亂，立刻搶上前，蹲下來拉著兒子，輕聲說：“鵬鵬，你怎麼不在房間睡覺？”
“我睡不著，聽見外麵有聲音，就出來看看媽媽。媽媽，你和叔叔吵架嗎？”
說著，鵬鵬的目光就投向程汎。
那雙澄澈的眼睛，有隱隱的驚恐，卻無礙他表現出與年紀不相符的鎮靜淡定。
一觸碰到那雙如水般純真的眼神，程汎再如何惱怒，都馬上壓了下來。
畢竟，這隻是一個小孩子，值得他溫柔對待，盡管，他不一定流著他的血。
而且，就這麼一打照麵，他有些錯覺，總感覺這個小孩子，有著一股熟悉感、親近感。
仔細再看清楚些，還真有幾分他的影子。
程汎心念微動，緩步上前，也蹲了下去，微微一笑，溫柔地說：“鵬鵬，叔叔跟你媽媽不是吵架，而是在討論問題，隻是聲音大了一點。你不要害怕。”
頭一次聽見程汎如此溫和得如春日陽光的聲音，蘇青青頗為驚詫地側頭望他一眼，心頭竟然化開些許糾結和陰霾。
程汎繼續抿唇微笑：“鵬鵬，夜深了，明天還要上幼兒園呢，要早點睡哦，不然明天會遲到呀。”
“嗯。”鵬鵬點點頭，奶聲奶氣地說：“鵬鵬早點睡，媽媽和叔叔也早點睡。”
“好啊。真乖。”
程汎伸出手掌，輕輕地撫摸著他的頭發，眼裏的陰冷不見了，取而代之是春風拂柳般的柔軟。
或許是程汎的溫柔和關懷，讓鵬鵬心生好感，又或許是鵬鵬自幼缺少父愛，對這個高大溫和的男人有著天然的崇拜，他竟然拉著程汎的手，奶聲奶氣地說：“叔叔，你陪我睡吧。”
“鵬鵬，叔叔要回家……”蘇青青那個尷尬啊，急忙阻止。
“沒關係，我不急著回去，我哄他睡覺。”看得出，程汎是看在鵬鵬的份上，並沒有習慣性地對蘇青青瞥來厭惡煩躁的眼神。
說完，他就一手抱起鵬鵬，走進了房間。
蘇青青隻得在後麵跟著，渾身不自在，嘴上說：“哎……不方便吧……”
本來還在說什麼，程汎突然狠瞪她一眼，那凶狠的眼神把她給噎住了，隻得乖乖地收聲，任由他行動。
鵬鵬其實挺好哄的，程汎跟他說了一個小白兔的故事後，他就甜甜地睡著了。
白嫩的臉蛋，高挺的鼻梁，柔軟的嘴唇，長長的睫毛，看得程汎幾乎癡醉了，眼裏蕩起一圈圈漣漪……溫柔極了……
蘇青青還真的是頭一次看見程汎如此溫柔寵溺！
她是多久沒看過他這副表情了？
一時間，心頭百感交雜。
程汎淡淡地掃她一眼，側頭又看看鵬鵬，忽然開聲說：“這孩子，看著五官就像我……”
蘇青青心頭突突跳動，這話什麼意思？
難道他認為鵬鵬是他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