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靜靜地聽著,眸光卻凝住不動,像是在思索什麼。
因為沉默,臉色越發陰沉。
趙倩和蘇兆祥曾經是情侶……蘇兆祥從明月酒店出來後,父親就被醫護人員從酒店房間抬出來……父親立遺囑蘇兆祥竟然也在場……同父異母的弟弟跟蘇兆祥有點相似……
這一樁樁、一件件,看似獨立,卻又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莫非,其中隱藏著不為人知道的陰謀詭計?
程明右手的大拇指托著下巴,食指搭在鼻翼下,手肘撐在沙發扶手上,陷入冥思狀態中的人,渾身散發著一股強烈的陰冷可怕。
而一個大膽而恐怖的猜想漸漸地在心底清晰,令到他的大陽穴在突突狂跳著……
韓豪望著他,他覺得眼前的程明像換了個人似地陌生,無論神態、語言、舉止,一點都沒有原來的淺薄衝動。在父親過世、母親病倒、家產被奪的情況下,他竟然沒有暴躁瘋狂,反而異常冷靜清醒。
或許,遭遇人生中最慘痛的變故後,這個曾經紈絝荒淫、墮落腐爛的少爺,已經變得堅硬強大、沉穩狠絕。
下午五點,正是學生放學時間,英偉小學門口因此變得熱鬧起來。
來接送程亮的保姆吳媽站在門口,盯著一群走出來的學生。
來了,來了。
她看見小少爺背著書包,穿著英倫襯衣、格子短褲,蹦跳著走出來。
這些天趙倩忙著處理集團事務,接送小孩的任務就交給吳媽。
吳媽正準備上前迎接程亮,旁邊一個也是在此等候的時尚靚麗的女子,突然發出一聲歡笑:“寶貝!”,就急忙朝湧出來的小孩走過去。
那女子行動快速,一下子就搶在吳媽前麵,從程亮身邊擦身而過時,輕輕勾出腳尖,在程亮腳下一絆。
程亮正向吳媽跑過來,沒留意腳下,結果被絆著往前一撲,哇地哭出聲。
那女子立刻回身扶起程亮,一臉愧色,不停地說:“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然後幫他拍拍身上的泥塵。
吳媽看著既心疼又氣憤,衝著那女子大罵:“你長不長眼睛的?”
那女子隻是一個勁地道歉,然後指著程亮的膝蓋,驚叫起來:“呀,流血了。”
她馬上拿過紙巾按在程亮膝蓋上替他止血。
吳媽一看,程亮的膝蓋被磕破了一點皮,正滲出鮮血來,那女子的紙巾都洇濕了一塊。她嚇得半死,趙倩可是非常寶貝她的兒子,這下回去肯定罵死了。
她一把推開那女子,抱起程亮,一邊安撫著哭泣的他,一邊抱著他往停在一旁的賓利車跑去。
那女子還一直在背後道歉著:“對不起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醫藥費我給……”
吳媽壓根沒理會她,她現在顧不上罵對方,先送去醫院檢查才是最重要的,醫藥費這些,趙倩都掌管著幾十億的集團,還缺這點錢嗎?
那女子看見賓利車飛馳而去,就收回視線,落在手中捏著的沾了鮮血的紙巾上,嘴邊露出一絲陰詭的笑意。
“蘇總,那5000萬裝修款,發票我已經寄出一個多月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給我們批下來?您知道的,我們是小公司,不像華遠集團那樣財力雄厚,我們公司上下幾十號人,都等著這筆回款過日子呢。”
帝豪K吧廂房裏,光線幽幽,安靜異常。
星海裝修公司總經理包雄,眯起那雙小眼睛,對著蘇兆祥滿臉諂媚,低聲下氣的程度,就差沒跪在蘇兆祥麵前。
“呃……你那筆裝修款,財務已經報上來。但是,你要知道,我們華遠集團是大企業,款項不論多少,一律走流程,不僅要經過我審批,還得報總經理、董事局,我就好說話,但不在我權力範圍內的,我有心無力呀。”
蘇兆祥斜靠在沙發背上,伸手推了推金絲眼框,鏡頭後麵那雙眼睛,閃動著精明。
包雄心裏已經問候蘇兆祥祖宗十八代了,蘇兆祥管著財務,又聽說他跟總經理趙倩關係親密,隻要他同意,款項十有八九能打下來,現在他左推右搪,分明就是想獲取更多的回扣。
包雄臉上諂笑不變,但是湊近了蘇兆祥一些,輕聲說:“現在誰不知道蘇總能力突出,深得趙總的依仗?要不這樣,如果蘇總能替我在趙總麵前說說好話,這筆裝修款打下來後,我拿出5%來孝敬蘇總您?”
蘇兆祥淡淡地瞥他一眼,說:“包總,才5%,不夠意思呀。”
包雄一口血堵住心口,臉色微僵,牙一咬,說:“10%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