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在心裏默默盤算著,過一會兒,抬眸望一眼墓碑上那張笑容溫和的麵孔,心神晃動一下,拳頭握得更緊:“走,去總部。”
他到達會議室時,裏麵已經坐了好幾個人,包括帶著哀傷神情的趙倩,她七歲的兒子程亮,有兩個西裝男子,斯斯文文的樣子,估計是律師。
意外的是,集團財務總監蘇兆祥也在場。
宣布遺囑是私人事情,蘇兆祥一個財務總監為什麼在場?
一抹陰沉掠過眼眸,程明不動聲息地坐下來。
看見程明回來,其中一個西裝男子,隨即關上門。
“朱律師,人到齊了,可以宣布遺囑了吧?”
趙倩對站在會議桌前的那個年長的律師說。
那個律師清清喉嚨,說:“各位,我是遠大律師所的朱立大律師。經過對程老先生財產的清點,華遠集團囊括房地產、物流、酒店等物業,總市值50億……”
程明黑眸一凝,犀利的眼神盯著麵前的辦公桌,但心裏卻已經有幾分震撼,他壓根沒有想到父親的集團居然市值那麼高!當初他上大學時,父親的房地產公司才剛剛起步,也就一億幾千萬的規模,沒想到經過7年的經營,竟然高達50億的市值!
他眼光一轉,落在趙倩臉上,她神色平靜,沒有半分訝然。
她自己做著集團的副總,當然知道集團的市值究竟有多少。
朱立繼續說:“根據四天前程老先生清醒時立下的遺囑,華遠集團旗下所有物業,歸趙倩女士及其兒子程亮;而大兒子程明,分得價值500萬花園別墅一棟和價值50萬的奔馳一輛……”
程明心頭一痛,厲聲打斷律師話語:“不可能!我父親不可能這樣分配財產!”
他也是父親的親生兒子,怎麼可能把全部家產分歸那個女兒及其小兒子?他僅僅得到別墅一棟和汽車一台?
趙倩冷笑一聲說:“程明,為什麼不可能?你可知這七年來你的所作所為傷透了你父親的心?你去南方工作那麼久你沒有打過一個電話問候過你父親?他生病時誰在照顧他?他為公司操勞時你可替他分憂過?你可盡過一絲兒子的責任?你爸能給你一套房子和一台車,算對你不錯了,難道你還想到華遠集團?做夢!”
程明盯著她,目光銳利如刀,聲音涼薄入骨:“你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對我爸不聞不問?還有,這是我們父子之間的事,輪不到你這個外人指手畫腳!你是誰?你隻不過是睡在我爸身邊的一個女人!”
“你……”趙倩這些年頤指氣使慣了,何嚐受過這種侮辱性的指責?她氣得一張臉都泛紅,眼中的憎恨簡直可以將他砍成十塊八塊,正想激動回罵時,旁邊的蘇兆祥在台底下輕踢她一腳,唇邊微微扯動,示意她不可輕舉妄動,她立刻會意,狠剜程明一眼,極力控製情緒。
這時朱立心平氣和地說:“程先生,你父親立的書麵遺囑確實這樣寫,我隻是宣讀而已,我們遠大律師所是帝都赫赫有名的律師所,名聲在外,難道你以為我們敢偽造遺囑?這份遺囑可是有多個人在場見證,包括有集團的財務總監蘇兆祥先生。你不信趙倩,不信我們,也得信蘇兆祥吧?他是第三人,遺囑的內容和他完全沒有利益衝突。”
一直沉默的蘇兆祥開口說話:“程明,當時程董訂立遺囑時,我也在場,我可以向你保證,朱律師所說的遺囑內容,一字一句都是董事長的意願。”
他的聲音不大,語速也慢,但是一字一頓地說出來,卻有幾分擲地有聲。
程明慢慢地側過頭,冷冷地盯著蘇兆祥,繃緊的臉部輪廓陰冷駭人。
怪不得蘇兆祥今天也到場,原來父親訂立書麵遺囑的時候,他也在場!
一個財務總監,又非父親心腹,父親怎麼允許他在場?
不是說父親病發後,趙倩封鎖消息並派人守護,他一個陌生人怎麼可能進得了病房?
蘇兆祥在他冷烈的目光壓迫下,一顆心已經提起來,膽氣怯幾分,但一想到唾手可得的幾十億財富以及萬人敬仰的地位,立刻挺了挺腰,
程明陰冷的目光在蘇兆祥身上凝視片刻,隨即收回來,掃視在場所有人一眼,趙倩臉色猶帶哀傷,但唇邊總有一絲微不可見的得意;朱立目不斜視,正襟危坐,而那個他名義上的弟弟程亮,還有這個年紀的頑皮活潑,滴溜溜地轉動著眼睛,大人們的爭吵似乎沒有影響到他半分。
這是第三次見到這個弟弟。他對這個弟弟一點感情都沒有,前兩次在喪禮和下葬時見過他,因為厭惡,從不認真打量過他,此刻他就在麵前,因為近距離,他突然發現,這個弟弟,五官竟然和旁邊蘇兆祥有幾分相似,一絲可怕的猜想掠過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