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憨樣子曉得啥呢?人家拉手推車的都是大人,誰願意講給你聽。鐵梭標說你曉得啥子,他們講都不避
我哩。那天上坡時大劉拉到半坡就拉不動了,老徐來幫他,說昨晚攻打奶頭山去啦,看你虛汗長淌的。大
劉說沒得的事,肚子裏全是稀飯,哪個還有精神。老徐說我曉得你的德性,你是吃稀的還是放出稀的,隻
是比稀飯還稠。大劉說你老婆沒得我捐獻。老徐說你那點雨還濕不了你那丘田哩。大劉說你不服,那試試
……鐵梭標說的時候,我明白他說的是啥事,我心裏有了奇異的變化,身體也有了微妙的變化,覺得熱血
衝頂,喉頭發緊,一股氣流在身體裏回蕩,最後衝下小腹。我們臉憋紅了,誰也不好意思講話。
鐵梭標說在歇氣的時候,他們邊吃東西邊講暈話,他們說某某和某某私通,那是一個小學校長和小學老師
,他們的學校在很遠很遠的山區,天一黑就沒事,又沒得電,就隻得睡覺。那天那個女老師的肚子突然疼
了,她是個沒結婚的姑娘,校長聽到她的叫聲就來看她,校長說沒事,受寒了,揉揉就好了。校長把手搓
熱幫她揉,問她好點沒有,她說好點了,校長說得用肚子捂,我吃牛羊肉,熱量大,捂捂就徹底好了,校
長真的脫了衣服用肚子去梧,一捂就捂出事了。後來這姑娘也上癮了,連上課間操都讓校長捂肚子,校長
讓學生在壩壩頭做操,和老師在宿舍裏捂肚子,課間操,就十五分鍾的時間呐,這事傳出去了,大家就叫
他們“課間操”。有一次校長要和她捂肚子。女教師說我怕出了事,有了娃娃咋辦,校長說好辦,我有措
施,說著扯了一塊墊著床的硬塑料布,說到這裏鐵梭標臉更紅了,頭上冒出熱汗,他說算了,算了,他們
講得難聽得很。我說你講,你講,你又不是大姑娘,大姑娘還做課間操哩,我一說他就笑了。鐵梭標說他
們,他們……咳,我說不出來。
話一說開就無所謂了,鐵梭標說他們還問我給摸過女人的奶奶?我說沒有。他們說白活了,長這麼大還沒
摸過女人的奶,活個啥勁呀。那奶奶又白又大,又暄又軟,摸著軟乎乎熱乎乎的,又有彈性,心都化了,
少活十歲都幹。他們還說給見過那東西?我咋曉得呢?是長是扁,是方是圓,長在哪裏都不曉得。他們說
長在肚臍眼那點,其他人都笑起來,你說,是不是長在那點?我咋知道呢?那年代沒有書看,沒有電視看
,更不準講這方麵的事。聽鐵梭標講這些事,我麵熱心躁,頭昏沉沉的,喉嚨上下滾動,清口水一口接一
口地咽下去,身子下麵奇異地勃立,我不好意思,將身子翻了爬在草地上,這一下更難受,堅硬的物件受
到擠壓更加亢奮,我趕忙側身坐著。我們目光迷離,神情恍惚,鐵梭標說如果有機會,我倒真想看看那東
西是啥樣的?我說你不要白天做夢了,你到哪裏去看,隻有去看母豬了。
那天的事使我感到羞慚感到自責,甚至有種負罪感。我覺得我們太不該講這種事,更不該想這種事,這是
非常無恥非常下流的。那時誰要是犯點這方麵的錯誤,就會被人從骨子裏看不起,我們小巷裏一個女的據
說犯有這樣的事,被居委會批鬥了好些次,還在她身上掛了一雙破鞋。她有一個非常聰明,非常漂亮的小
女孩,大家都不跟她玩,一走過她家門口就吐口水。小女孩很孤獨地坐在門檻上,一雙眼睛十分憂鬱,落
日的黃昏下她那用手托著下巴的剪影,成了小巷深處的一個疼痛。我跟鐵梭標說不要再講無聊下流的話了
,鐵棱標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表情很複雜。
那天鐵梭標來找我,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我們在街上胡亂地逛了一圈,鐵梭標陰沉著臉不說一句話,我
也沒心腸講話。那些日子過得太沉悶太無聊,胡鬧一氣我們也感到迷茫和困頓,我們又來到城外的小河邊
,雖然是近郊,這裏卻沒有一點燈光,夜色裏河水像墨汁一般凝滯,柳樹像飄忽的精靈,這倒很符合我們
的心境,我們都有些莫名奇妙的感傷,坐著,坐著,鐵梭標忽然說今晚我不回去了……今晚我就在這裏過
夜。我感到莫名其妙,我說你咋不回去?是你爹吵你啦?鐵梭標的爹脾氣暴燥,加上最近跌傷了腳不能去
拉車,肯定更煩。鐵梭標不語。我說你鐵梭標天不怕地不怕的,還會怕你爹?那次你爹踢了你一腳,你不
是和你爹扭著幹起來了麼?放你媽的屁,再說老子今晚不把你打爛就不是人。鐵梭標說著虎洶洶地從地上
爬起來。我懵了,這是咋啦,平時我們亂開玩笑亂講話,鐵梭標也不會生氣,今天一句不算啥的話他就暴
怒了。我忙把鐵梭標拉了住下,我曉得鐵梭標肯定是有啥煩心事了,我左問右問,鐵梭標才說我還能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