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儀派遣來的那個暗衛離去之後,葉苒發現璟回的情緒一直處於很低迷的狀態。
眾人散去之後,葉苒獨自一人來到林家別墅的書房。
她並沒急著走進書房,而是在門外故意徘徊了一陣子,意料之內地聽到了書房內某傻子在一邊踱步一邊自言自語:
“小葉子真不夠意思,她是什麼雲慧郡主可卻為什麼從來不告訴我……”
“郡主……郡主……她怎麼會是郡主呢?看她的模樣,應該是個很普通很平常的女孩子才對。”
“看那些人的反應,莫非小葉子早就告訴他們自己是郡主了?但她為什麼要偏偏瞞我一個人?”
…………
屋內的腳步聲驟然消失,接著葉苒聽到了屋內某人霎時間驚喜的聲音:“小葉子單瞞我一個人,難不成是早就對我有意,所以想要借機試探我?”
葉苒默默擦拭了一下額上並不存在的汗——你想太多了璟回二傻子。
為了避免璟回一個人再胡思亂想以至於下次自己見到他時會被他徹底誤會而陷入尷尬的境地,葉苒覺得自己不得不出麵解釋一番,她深吸一口氣,大力推開屋門走了進去。
“啊!小葉子是你!”璟回臉上驚喜的表情還沒有完全消退,一見到葉苒,更是喜出望外,眉梢唇角盡是滿滿的歡愉笑意,“我正在想你呢,沒想到你就來了。”
葉苒沒有答話,隻是環顧了一下四周。這間書房布置得很是別致,書案、書架、屏風等用上好木材製作的陳設擺放得整整齊齊。書案上麵的筆墨紙硯,葉苒雖不是內行人,但也能看出件件都是珍品。而這些布置當中最吸引葉苒眼球的,則是掛在牆壁上的一幅幅工筆畫。
這些工筆畫筆法稍顯稚嫩,可以看出來都不是出自名家之手。然而所畫的人物卻是或立或坐、神形兼備、活靈活現,足以見得繪畫者對畫中人的熟悉。葉苒揉揉眉心,這些畫上的少女,她還不至於認不出來,因為就是她自己。
璟回見葉苒的視線久久停留在牆壁上的工筆畫上,不禁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撓撓後腦道:“我字寫得不好看,也不會作詩,所以隻能畫些畫兒掛著看看聊以慰藉。沒想到有一天會被你看到,我畫得不好看,小葉子你不要介意。”
葉苒心中一動,想也不想就搶著說道:“不不,你畫得很好,我很喜歡。”話剛說出口,她就禁不住愣了愣:她剛才說了什麼?她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暗示甚至鼓勵璟回這家夥繼續畫下去嗎?
葉苒有些懊惱地狠咬一下嘴唇,垂下眼睛生硬地轉移話題道:“我過來隻是想告訴你,我最初隱瞞郡主的身份,並沒有惡意。希望你能諒解我。”
璟回好似早已明白什麼,笑嘻嘻地點頭接道:“我知道我知道,小葉子你向我隱瞞身份是有苦衷的。我能理解你,也早就原諒你了。”
葉苒就知道璟回一定是誤會了自己,索性就將話攤開來說道:“我隱瞞身份的目的並不是為了你!我隻是過慣了沒有郡主身份束縛的閑散生活,我不想讓雲慧郡主這個身份羈絆住我的自由。可我沒有想到,一直以來我都做錯了。我隱瞞了身份拜入桑炎派成為修仙弟子,四年可以改變很多,卻變不了我的身份、我的血統。”
她低下頭,神色黯然地繼續說道:“隱瞞永遠隻是隱瞞,它不能將這件事情從大家的記憶當中抹去,尤其是我的。璟回你聽著,我沒有告訴他們我的真實身份,然而他們卻都相繼通過各種渠道知道了。”
葉苒止住了自己的話語,卻再沒有勇氣抬頭看一看璟回的表情。
“所以你來,隻是想告訴我這些?”靜默了半晌,璟回開口輕聲問道。他的語氣很平靜,可嗓音中的輕微顫抖還是泄露了他內心的情緒。
葉苒輕輕點點頭,也不知道璟回到底有沒有看見。
璟回忽然輕笑開來,周圍的氣氛隨著他的笑聲倏忽間又變得有些輕鬆,這是葉苒先前根本沒有預料到的。
隻是,他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葉苒在那一瞬間忘記了呼吸:
“葉苒,你知不知道你很殘忍。”
這是璟回破天荒第一次沒有叫葉苒“小葉子”而是直呼其名。說完這句話,他沒有再看一眼葉苒,也沒有打算針對這句話再解釋什麼,負手就要離開。
“我終究還是個郡主,或許到了某一天,我就不得不承擔起我作為一位郡主應盡的責任。”葉苒站在屋內,淡淡開口說出這句話。
璟回的腳步頓了頓,最後還是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