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突然響起,遲疑了好半天,她才哆嗦著拿起手機,按了通話鍵,聽出是顧承禮的聲音,沒等他發問,已嚎啕大哭道:“你在哪兒?快來救我,有人要闖我的門。我好怕。好怕,嗚嗚……”
“別怕,別怕,我不掛電話,很快就過去了。”顧承禮此刻就在樓下,他在這個小區也有公寓,就在許西嘉的樓上。他甚少來住,每次來都和許西嘉錯開,這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如今再做,也能熟門熟路地找到了許西嘉的住處。
鬧事是個走錯樓層的醉漢,他絮絮叨叨地囉嗦個不停,大意是他的情婦騙了他的房子養了個小白臉,他來捉奸的。
無論事實如何,出現這種事情,並不是顧承禮樂見的。他忍著胃部的不適,也沒同這人糾纏,直接通知安保人員來處理。
糾紛得以解決,顧承禮通過手機遙控許西嘉開門。
開門的那一瞬間,許西嘉撲到他懷裏,捶了幾拳,哭個不休道:“你怎麼才來,怎麼才來?”
“乖,我來晚了。”顧承禮打橫把人抱起來,用腳帶上門,把她放在沙發上,換了拖鞋,也給她拿了一雙。
許西嘉已經不哭了,頭發有些亂,臉頰緋紅,而眼睛因哭過腫的水蜜桃一般卻也黑得發亮。
顧承禮蹲下給她穿上拖鞋,意外頭頂傳來一句:“我餓了!”
沙啞而又氣弱,又帶著些小嬌氣。
顧承禮幽幽地歎口氣,抬眸看向她道:“你餓了?”
她不說話,隻眼眶泛紅地瞪著他,唇抿得緊緊的,好似剛才的話不是她說的一般。
多少年了。
這種無辜而又惱羞的表情,依舊能叫他戛然停止了呼吸。
“嗯,我餓了,借你廚房煮點吃的,可以吧?”
許西嘉沒說話。
顧承禮看她長長的睫羽眨了眨,揉了揉她的發頂。
廚房裏沒什麼食材,隻有雞蛋和洋蔥,泡麵沒有,有大米。顧承禮在廚房忙活著,許西嘉靠在門口盯著他。
顧承禮煮了白粥,炒了洋蔥雞蛋,嗆得他眼淚直流。看著他嫻熟地掂鍋翻炒,許西嘉肚子咕咕叫了下。他看了一眼,許西嘉怨惱地哼了一聲,轉開頭去。
顧承禮不喜歡吃洋蔥,一共就兩個雞蛋全炒個許西嘉了。他喝著白粥,瞧她一副不欲多談的模樣,猶豫了再三,選了個保險話題道:“你要不要換個住處?”
“等瑞恩回來再說。”許西嘉覷了他一眼,見他臉瞬間黑了下來,吃飯的速度也降了下來。
夜宵後,許西嘉主動承擔了洗碗的工作。期間,她燒了一壺熱水,翻找出來一盒還沒過期的胃藥,丟給顧承禮。
“嘉嘉!”
“嗯!”
許西嘉回頭,看過去,顧承禮並沒有問話,隻是同她笑了笑。
淡淡的,沒白日的威嚴和疏離,卻也不是照片裏少年時代的那種燦若陽光的笑,是一種經曆過歲月沉澱後的溫潤。
就是這樣的場景,他叫她,她回頭。
沒有歲月縫隙的橫隔在兩人之間,她依舊如少女般懵懂,而自己還是往昔的傲慢少年。
那樣……
該有多好?!
如今這樣,他們似乎都站在了時光的盡頭。隔雲相望時,內心還殘留著羈絆和溫軟;可同室相處,發現星辰已非昨日;真的除了離婚,再也無路可走嗎?
顧承禮望著她的背影,捂著胃部,想著她那日哭成淚人,匍匐在腳下的卑微,卻一句話也問不出來。那一步步不是踏在地上,而是踩在他的心尖上。他實在不忍她說出更多傷人傷己的話,懦弱得不敢麵對她的指責。
不能再盯著她看了,再看下去,那些憧憬過的未來在腦袋裏翻滾,會讓他忍不住反悔,拒絕離婚。
許西嘉洗完碗筷,聽得開門關門上,疾步跟出來,想叫人,卻怎麼也發不出聲來。
他人坐在那裏就會如山一樣壓迫她的神經,讓她坐立難安,可人走了,心裏又空落落的。
看到散亂的相冊被整理齊整,而胃藥如之前沒有被人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