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君心澄澈影成雙3(3 / 3)

在洛君淩登基之前,他身邊唯一的寵姬柳映璃就為他生下了皇長子洛業澤,在他登基後,柳映璃也被封為“柳貴妃”,成為了後宮中除開無人見過的“舒雅”皇後以外,洛君淩唯一的妃子,去年柳映璃又誕下了公主洛思靈,聖寵更是眷厚。

如同當年洛君淩給楚心澄的承諾一般,每年十月他都會從洛京趕到景城,既看望楚心澄,又能為她送上生辰賀禮,前幾年柳映璃也會跟著洛君淩一道前來,但是去年因為小公主洛思靈甫出生,柳映璃留在宮中照顧,故未曾與洛君淩一同前來,今年小公主已經有一歲多了,已經能夠隨著父母和哥哥到景城來遊曆玩耍了。

午前,幾輛外表極其樸素不起眼的車輦駛入“煜風”之中,寧煜風和楚心澄帶著孩子們去迎接,車夫拉開車輦前麵的軟簾,和楚業國同年的皇長子洛業澤第一個從車輦上跳了下來,緊接著身穿著常服的洛君淩也下了車,最後抱著小公主洛君淩的柳映璃在洛君淩的攙扶下,小心地走下車輦。

“參見皇上、貴妃娘娘。”寧煜風和楚心澄每人牽著一個兒子,恭敬地向洛君淩行禮,並排躺在搖籃中的兩個小女娃年紀太小,但是也揮動著胖嘟嘟的小手,口中咿咿呀呀地嚷著。

“澈兄,澄兒,我們之間就不需要這套虛禮了,好久不見,我很想你們!”洛君淩走上前來,親自扶起了寧煜風和楚心澄,然後又分別摸了摸兩個小男孩的頭,最後目光投到了搖籃之中的小女娃身上,“這兩個孩子就是芙兒和蓉兒吧?粉雕玉琢的,真可愛!”

洛君淩說完就俯下身去,伸手逗弄那兩個小娃娃,小娃娃也不怕生,伸出手握住洛君淩的手指,“咯咯”地笑著,洛業澤也好奇地走了過來,趴在搖籃邊看著那兩個從未見過麵的小妹妹,眼中滿是好奇。

“寧公子、澄兒,真是許久不見了。”就在洛君淩逗弄著小娃娃的時候,抱著女兒的柳映璃也走了過來,她對著寧煜風和楚心澄略略點頭問候道,懷中的小女兒不安地動了起來,她趕忙回轉頭去,輕輕安撫著。

“好了,大家別在這兒呆站著了,咱們還是進屋說話吧!”寧煜風清清嗓子,然後就揚手向著正廳指去,“皇上和貴妃娘娘舟車勞頓辛苦了,我已命人備好了午膳,大家吃些東西,解解疲乏。”

兩家人聚在一起用過一頓愉快的午膳之後,洛君淩在寧煜風的邀請之下去了他的書房,兩人要商談一些不方便透露的事情,三個男孩子在寧潛和覓雪的帶領下去花園裏玩耍,楚心澄領著柳映璃去了澄心閣,楚心澄看顧著兩個小女兒,而柳映璃則放洛思靈下地玩耍,洛思靈從未來過澄心閣,她四處張望查看,小臉上滿是好奇。

“映璃,你的小公主還真是活潑可愛。”楚心澄看著四處跑動的洛思靈,再看看搖籃中吃飽了就睡的一雙小女兒,唇邊浮出了淺淺的笑容。

“澄兒,其實有件事,我想要跟你說。”相較於楚心澄的輕鬆,柳映璃的表情就略帶沉重了,“皇室下一輩的孩子分別是‘業’字輩和‘思’字輩,當初皇上為兒子取名為澤,我以為他是為了紀念故去的皇兄,可是當他為女兒取名為靈時,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靈字與淩字諧音,皇上大概是為了紀念自己的母妃吧!”楚心澄想了想,如此解釋道。

“不,不,事實並非如此。”柳映璃搖搖頭,十指緊緊交握在一起,表情有些難堪,“皇上之所以要這樣給孩子們起名,隻因為——心誠則靈……”

“心誠則靈?”楚心澄疑惑地學著柳映璃複述了一遍這個成語,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不是心誠則靈,而是心澄則靈,那兩個孩子名字的由來,與自己的名字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映璃,以你今時今日的地位,實在不需要有這樣的擔心。”

楚心澄看著略顯自卑的柳映璃,無奈地搖了搖頭,論及自卑,曾經的楚心澄更甚於柳映璃,可是經過這幾年寧煜風的開導和幫助,楚心澄已經能夠用樂觀積極的態度去麵對事情了:“皇上和我既是君臣,也是好友,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麼其他的聯係,而你是皇上唯一的寵妃,還是皇長子和皇長女的母親,你隻要好好把握當下,不要胡思亂想就好了,你的地位是不可動搖的。”

“澄兒你說得也對,大概是我想太多了……”楚心澄的安慰讓柳映璃似乎釋然一些了,她看著正蹲在書架旁、好奇地四處張望的洛思靈,麵上露出了難得的笑容,“靈兒的確很活潑,皇上和澤兒都很喜歡她,我也是。”

“母妃、母妃……”突然,洛思靈像是發現了什麼,她抬頭看向柳映璃,口中不住地喚著。

“靈兒,怎麼了?”柳映璃看著洛思靈著急的模樣,趕忙起身走了過來,楚心澄也好奇地湊了過去。

“有個東西……”洛思靈的手緊緊攀住了某樣放在書架上的東西,但是因為力氣太小,她無法將東西給拿出來。

“讓我來看看吧!”楚心澄和柳映璃對望一眼,最後還是由楚心澄伸出手去,將洛思靈找到的東西給拿了出來——那是一隻由錦緞包裹的錦盒,四四方方,紅木朱漆,那是楚心澄和寧煜風成婚時,鍾離子送來的賀禮,當時鍾離子還附上書信,叮囑楚心澄一定要在大洛一千年新年時開啟,現在已是十月,再過兩個月,這隻盒子就能派上用場了。

“這個是什麼?”洛思靈伸出小手撫上錦盒,抬起頭望著楚心澄,好奇地問道。

“這是一件寶貝,不過現在還不能開啟,必須要等到合適的時機才行。”若不是洛思靈找出了這隻錦盒,楚心澄幾乎都要忘記它的存在了,不過現在可好,重拾錦盒,楚心澄知道自己應該按著鍾離子的吩咐,待到新年時開啟它。

洛君淩一家在“禦風”小住了十餘天,待楚心澄的生辰過去之後,他們才啟程返回洛京,楚心澄和寧煜風去了景城的洛水碼頭,親自送他們上船,臨行前,這些天和楚心澄交集不多的洛君淩有些依依不舍,似乎有些話想要和楚心澄說,不過當他看到楚心澄和寧煜風緊緊交握的十指時,眼眸黯了黯,最終還是不發一語地走入船艙,下令開船。

尾聲 千年圖畫寄相思

兩個月之後——

喜慶的鞭炮聲響徹景城的街頭巷尾,璀璨的多色煙花照亮景城的房屋街道,大洛一千年整的新年,整座景城都洋溢著濃濃的喜慶氣氛。

寧家和楚家兩家人齊聚在“禦風”,整座“禦風”裝扮一新,所有人都換上了大紅色的新年服,在正廳用過團圓晚膳之後,楚連城和落成璟帶著兩個小孫兒在院子裏放煙火,五彩斑斕的煙火伴隨著“劈裏啪啦”的聲響,逗得兩個孩子高興異常,手舞足蹈,洛雅容和寧闌珊一人抱著一個小孫女站在正廳門邊,遠遠看著哥哥們玩耍,兩個小女娃高興得使勁揮動著小手,笑得很是開心。

此時,楚心澄和寧煜風正端坐在澄心閣的書桌旁,書桌上擺放著鍾離子五年前派人送來的錦盒,寧煜風伸手輕輕打開錦盒,楚心澄緊張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唯恐錯過任何一個微末的細節。

待錦盒完全打開後,裏麵露出了一卷卷著的書冊,楚心澄伸手拿出那卷書冊,輕輕將它打開,當她看清楚書冊上的幾個字時,禁不住愣住了:“澈,這個是——千年世間圖!”

“千年世間圖?就是預言你是‘天命之女’的那本圖冊?”聽到楚心澄這樣說,寧煜風也非常驚訝,他拿過圖冊,從帝第一頁開始慢慢翻動,這本圖冊以二十年為期,用圖畫的方式描繪了大洛這一千年以來發生的種種奇聞異事,在倒數第二頁上,也就是屬於大洛九八零年發生之事的圖上,赫然寫著預示楚心澄降生的話語——天命之女,降於洛京。

但是當寧煜風翻到最後一頁,也就是預示大洛一千年整將會發生的事情的這一頁時,他和楚心澄卻驚訝地發現那張圖上什麼都沒有,隻有白紙一張。

“這、這是怎麼回事?”楚心澄訝異地說道。

“這兒有一張紙條。”寧煜風用餘光看到錦盒之中還有一張不起眼的小紙條,他伸手將紙條拿起來,輕輕地展開,上麵隻有一句話——《千年世間圖》的最後一頁是屬於你們的。

“是屬於我們的?”楚心澄驚訝地複述那句話,她看著寧煜風,想要從他口中聽到答案。

“澄兒,我想,鍾離子的意思是,你用畫筆描繪我們現在的生活,然後我來題詩,這樣就好了。”寧煜風盯著紙條看了半晌,然後才抬眼看著麵前的楚心澄,不疾不徐地說道。

“描繪我們現在的生活?這個我擅長!”楚心澄對寧煜風的話深信不疑,她立刻從書架上抽出幾盒“雲晶紫”,然後拿起一直都擱在書桌上的畫筆,開始小心地在最後那張紙上描畫起來。

不一會兒,一張畫作就新鮮出爐了——隻見一尺見方的畫紙之上,描畫著執手相依的楚心澄和寧煜風,在他們身後站著四位長輩,每一位手中都抱著一個孫兒,整幅畫麵別有趣味,其樂融融。

“現在該由我來題字了。”寧煜風拿起書桌上的狼毫筆,在筆的尖端沾上了一些墨水,然後就小心地在畫作的右下角寫上了四句小詩——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同一時刻,遠在洛京皇宮中的洛君淩,結束了一整天的新年慶祝活動之後,他正在皇宮禦書房中獨坐小酌,探頭看向窗外,天邊的明月映著窗外地上的白雪,瑩白一片,洛君淩的思緒飛遠,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放下手中的碧玉杯,開始揮毫在紙上寫起字來。

“皇上,夜深了,您該去歇息了。”就在這時,柳映璃自她居住的凰儀宮而來,她款步走進禦書房,對著洛君淩溫聲說道。

“父皇!”個頭小小的洛思靈跟在柳映璃身邊,蹦跳著到了洛君淩身邊,使力想要攀上他的膝頭。

“靈兒。”見到心愛的小女兒,洛君淩擱下手中的筆,用雙手將她抱起來,讓她穩穩地坐在自己的大腿上,“這麼晚了,靈兒為何還不睡覺?澤兒呢?”

“澤哥哥已經睡下了,靈兒想要父皇陪,所以纏著母妃帶靈兒來找父皇。”洛思靈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試著攬住洛君淩的脖子,但是在聞到他身上的酒氣時,皺起了小鼻子,“父皇,您又喝酒了,真不乖!”

“靈兒,不可以這樣和你父皇說話!”聽到洛思靈這樣說,柳映璃趕忙喝止住她。

“映璃,沒事的,朕的確答應靈兒不喝酒的,是朕失信於靈兒了。”洛君淩伸手刮了刮洛思靈皺得緊緊的小鼻子,然後就抱著洛思靈站起身來,“好吧,為了彌補朕的過失,咱們這就回寢宮,朕親自哄朕的小公主入睡。”

“嘻嘻,靈兒最愛父皇了!”洛思靈的小臉笑成了一朵花一般,她伸出雙臂緊緊攬住洛君淩的脖子,舒舒服服地窩在他的懷中。

洛君淩抱著洛思靈,柳映璃跟在他們身旁,三個人一起離開了禦書房,洛思靈銀鈴般的笑聲不時響起,這讓一直愁眉未展的洛君淩難得地露出了笑容,見到洛君淩微笑,柳映璃麵上不禁也浮上了會心的笑容。

雖然人已離開,但是禦書房內仍然燈火通明,風自未掩緊的房門中吹入,帶動了書桌上的宣紙,放在表麵上的那張宣紙打著旋兒,慢慢飄落在了地麵上,上麵寫著兩行字,那是洛君淩剛剛寫下的兩句詩,筆跡十分工整,情感卻異常哀傷——

水紋珍簟思悠悠,千裏佳期一夕休。

從此無心愛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