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遊子(3 / 3)

一個人在車前架把,餘下的人在後麵,兩側推,眾人說說笑笑,家長裏短的,但怒罵周鏢的話卻占了大半。

褚遇在東側推,東側是莊稼地,一高一低的,他光忙著使勁,沒招呼腳下的路,在翻地埂的時候,一不小心被絆倒,整個人骨碌像皮球似的順著斜坡的麥地滾出老遠,惹得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褚遇紅著臉,他一動就紅臉,像個大姑娘家,爬起來拍拍身上的浮灰,一個三四十歲的婦人止住笑道,“褚遇,一路上我們都有說有笑的,你怎麼悶不吭聲?是不是要拿大家夥的話去討好周鏢?”。

這婦人大家都喚她林嫂,平常話多,人送話匣子,是個可憐人,本來她和自己的丈夫在鎮邊菜市集有營生,擺了個豆腐攤,生意也能糊口。

誰知她丈夫不小心染上賭,抽,家底被掏空,還因酗酒鬧事被地痞打斷了一條腿,老老小小一家子得吃喝呀!萬般無奈林嫂和一些大男人走進了周萬全的“雕刻坊”。

好歹也算有了薄薄的收入,但她為人大咧,豪爽不讓須眉,從不把命運不舛放在心上,別看她這會兒憋繃著臉,褚遇知道她在開玩笑,忙笑答道……

“怎麼會呢?我不也挺恨那周……”,說著還回頭瞧瞧,生怕那周鏢跟在身後聽了去,大夥見他這樣,又是一番轟笑,也能理解,畢竟大夥都有點怕怕。

棉襖沒扣,腰裏纏個布條子的王二哥向他招招手,“快上來,快上來,別走在田裏,麥子本來就沒幾根,你再踩上幾腳,明年我們都要喝西北風了”。

“噢”,褚遇臉一熱,急忙抬腳,往路上跳,“這麥子長勢還不錯,如果明年沒有蝗蟲危害,也能收個口糧什麼的”,說著還彎下腰,去扶踩趴下的幾根麥苗。

王二哥嗬嗬笑道,“不用扶,不用扶,麥苗還沒拔節呢!它自個還會站起來,這個時候是踩不死的……哎……你沒種過莊稼嗎?莊稼可是咱農民的命根子啊,好,大夥再加把勁爭取不要摸黑呀!”。

天雖然冷,但有的人竟扒掉了棉衣,褚遇沒有冒汗,卻也跟著脫去棉襖,你不熱,就證明你沒使勁,在偷懶,這個黑鍋他可不願意背。

他這次轉到了車尾,挨著林嫂,林嫂又打開了話匣子,“褚遇呀!這十多天都不曾見甄姑娘來雕刻坊了,你兩個怎麼樣了?年前有想過帶她回去見你父母嗎?”。

“見父母?早著呢!我跟她八字還沒一撇呢!”,提到甄研姑娘,褚遇心裏頓時像是吃了一塊蜜糖。

甄研是本地人,與她相處一年多的時間裏,她的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已經叫褚遇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騙嫂子是嗎?什麼還早?誰看不出來,這一年多你倆好的像一個人似的,甄研是位好女子,你要加油,可別像去年……”。

“打住打住嫂子,你可別說了,說出來我臉都沒地方擱了”,不待林嫂說完,褚遇便阻止了她。

臉沒地方擱,這可不是誇大其詞,去年那位女子,名字就不說了,褚遇與她也是處了一年多,可最終那女子不但花光了褚遇所有錢財,而且還一去無蹤影,如人間蒸發了一般。

你說這算不算丟臉?

“行行行,嫂子不說了”,林嫂也是好心,並無一絲想要揭褚遇又尷尬又痛楚傷疤的意思。

“謝嫂子不說之恩了”,褚遇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