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文叔先開口說打破僵局:“我人已經來了,你可以讓他們回去了吧?”
“難道你就不想讓他們知道,眼前這個衣冠楚楚的人,偽善的外表下到底是怎樣惡毒的心腸嗎?”那男人輕輕挑眉,眼神中充滿挑釁。
文叔臉色變了變,“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我說過了,和這幾個孩子沒有關係。”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句,對戰得十分激烈。
林悠隻能從他們兩個來往的話語中猜到大半,無非就是積怨很久,是可忍孰不可忍的爆發而已。
最後,文叔也沒有執意讓他們離開,隻是關上了門,順便給林悠他們使了個眼色,意思是別說話。
這擺明了就是在人家的地盤上,文叔也要客氣客氣的,他坐下來,掐滅了快要燒到手指頭的煙。
空氣中有尼古丁的焦香味,一股淡淡的白煙慢慢飄散。
“老蔡,你這又是何苦呢?我們都這把年紀了,沒有必要就著過往的事情不放,你也該好好的成個家了,不然你姐…”
“啪!”玻璃杯被他憤怒的摔在地上,老蔡指著文叔破口大罵,“你特麼別跟我提我姐,我姐是怎麼死的你忘了嗎?都是因為你!!!”
他情緒突然失控,完全當一旁圍觀的謝子衿他們幾個人不存在一樣。
“ 你肯定是忘了,你都要和那個小護士結婚了,怎麼會記得我姐呢!”老蔡嘴角勾起一絲邪魅的笑容,“沒事,我幫你回憶回憶。”
在昏暗的房間裏麵,這個笑容是那麼的可怕,林悠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下意識往謝子衿身邊靠。
文叔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平靜地說:“老蔡,放下吧。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你不想要平靜的生活,但是我想要。”
“不可能!文瑜之!有我在我絕對不會讓你和那個小護士結婚!絕對不可能!!”
煙灰缸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文叔依然在那裏坐著無動於衷。
老蔡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心裏更加生氣,“文瑜之,你欠了多少債你還的清嗎?你看看他們,你不會想到還在牢裏關著的於洋嗎?”
文叔麵無表情的臉終於有了表情,他抬頭看著老蔡,眼神再也不是那種平淡無波,反而更加冷冽。他的聲音少有的沙啞,冷冷地說:“於洋背了人命,他自找的!”
“自找的?他是為我們背的人命,文瑜之,你說這話的時候你的心不會疼嗎!因為你的什麼狗屁夢想,我姐搭上了一條命,於洋也要在監獄裏蹲一輩子,我變成了這個樣子,這些都是拜你所賜!”
說著說著,老蔡抱著頭蹲下來大哭,幾乎泣不成聲,“為什麼…”
為什麼我們所有人都要落得這麼慘的下場?
為什麼一切都回不到原來的樣子?
為什麼原來生死交情的兄弟如今會形同陌路?
一旁圍觀的林悠他們聽得大氣不敢喘,老老蔡和文叔的樣子,似乎他們年輕時候經曆過一些非常痛苦的事情。
關於夢想,關於青春,還有人命…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沉重,那時候年輕的他們到底是怎麼樣背負著一切的?又為什麼過了這麼多年,依然無法忘記。
“如果當年我知道會發生那麼多事情,我不會那麼任性的。”文叔十分艱難才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可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也沒有後悔藥。該發生的一切還是發生了,他欠下的債這輩子也還不清。
老蔡抬起頭,滿臉淚水。指著謝子衿他們的方向說:“你看看他們的臉,還有那些無知無畏的眼神,你心裏不會有一點愧疚嗎?你根本就沒有忘記你的夢想,你想讓他們繼續走你的老路對吧?”
文叔沉默了,他打開了房間門,衝謝子衿他們招手示意,“你們先去我那裏,我有話要和他說。”
林悠心裏不爽,這哪有看戲看到一半讓人走的道理。但是這畢竟是人家的私事,她總不能厚著臉皮留在這裏繼續聽八卦吧。
但是她走的時候還是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坐在地上的男人,細長的眉眼裏裝滿了深深的愁苦,那張臉讓人一見到他就覺得,這個人好像永遠不會開心一樣。
她無法想象那個男人笑起來是什麼樣子,因為他的眼睛讓人想不到“開心”這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