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的時間過去,簡千凝每天除了到處借錢到處打零工,還要在醫院照顧昏迷不醒的簡東,原本就不胖的身體更加瘦削得可憐。

通過求情和承諾多付十萬塊利息,恒少同意再給她一個月時間,也是最後的一個月。所以這一個月裏,她把所有的工資和借款都用來付醫藥費了。

今天是她體檢的日子,仍然是那幾個尖酸刻薄的女人。

躺在B超台上,她安靜得像一個布娃娃,心裏既期待自己能懷孕,又害怕自己真的懷上了。假如真的懷上了,以後讓她怎麼見人?怎麼在別的的口水下存活?

直到護士小姐告訴她可以出去的時候,她才驚醒過來,起身下了B超台,撫平身上的衣服後走了出去。門外,王心鳳即激動又興奮,看到她出來後馬上撲了上來,欣喜若狂:“千凝,你懷孕了,你懷孕了……!”

那興奮的樣子,好像她自己快要抱孫子了一樣。

雖然簡千凝一早就做好準備了,但聽到這個消息後仍然腦袋空了一空,幾欲跌倒在地上。她承認自己太懦弱了,花了一個月的時間還是沒能適應代理孕母這個角色。

小手輕輕地撫摸上平坦的小腹,這裏……一個小生命奇際般地涎生了,她應該感到喜悅的,可卻不能像別的新媽媽一樣感動開心,不能像她們一樣期待著孩子的降臨。

“簡小姐,這是主人給你配的花園式公寓房,裏麵有月嫂,有好吃好喝的,你隻管安心養胎就行了。”那位女子遞給她一串鑰匙,語氣仍然充滿著不屑:“司機已經在樓下等你了。”

簡千凝什麼話都沒有說,接過她遞過來的鑰匙放入包包,轉身往醫院大門口走去。

王心鳳追在她的身後說著各式各樣奉承的好話,她置若罔聞,腳步邁得飛快。

“千凝,你現在是有身孕的人了,走慢一點……。”王心鳳心急地勸慰道。

簡千凝隻是冷冷地橫了她一眼,仍然什麼話都沒有說,身孕!孩子!一切都是那麼可笑,人生還能再諷刺一點麼?

這個時候,簡千凝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她看了一眼號碼是另一家醫院打來的,慌忙接通。電話那頭傳來醫護人員的聲音:“簡小姐,你的父親走了……。”

“你說什麼?!”簡千凝驚叫一聲,心,狠狠地涼了一下。

走了?走了是什麼意思?她知道的,她當然知道!

“爸……。”她痛心地嗚咽著,雙眼一黑,終於體力不支地暈倒在冰冷的地麵上。

在最短的時間裏處理了簡東的後事,簡千凝終於又回到了這個破舊的出租屋裏,在裏麵翻了半天,發現能帶走的也就幾件舊衣裳和幾張舊相片。

看著手中的全家幅,被淚水泡到浮種的眼眶再度沁出淚來,相片是她十歲那年照的,一簡東抱著她,身旁站著年輕慈祥的王心鳳。

那時的她多幸福!

而幸福注定隻能定格在這個小小的相框裏,幸福永遠不會屬於她這個隨時隨地被人拋棄的人!

二十年前,親生父母拋棄了她。

十五年前,歡歡拋棄了她。

就在這一刻,最疼愛自己的父親也終於離她遠去了。

她永遠都記得護士小姐最後留給她的那句話:她的父親是獨自醒來的,是親自將氧氣罩和針水拔掉的。

他一定是知道自己終生殘疾的命運,所以才選擇了用這種方式來讓自己的女兒過得輕鬆些,可是他又怎麼知道,自己寧願低賤地活著一輩子,也要有父親在身邊啊!